秦素氣直得翻白眼。
這三個字之後的意思,那可是大大地深著的,說到底,這人對她就是沒有完全的相信。
其實,秦素這樣想卻是冤枉薛允衍了。
他對她確實存疑,但對紫微斗數還是比較信服的,否則他也不會與秦素謀求合作。
只是,薛允衍是篤信一條道理的,那就是:人力有窮盡。
秦素再是天縱奇才,那也不是揮霍不盡的,等到她才盡之時,她自然就會犯錯。
誠如秦素此前所言,這世上擅術數者不知凡幾,但能像秦素這樣鐵口直斷、屢料屢中的神算,薛允衍平生只見過秦素一個。
如今秦素終於犯了錯,這就讓薛允衍有了種感覺:這個神一樣的秦六娘,如今終於還原成了人。
對於此種變化,薛允衍是表示欣慰的。
相較於神,他自然更願與人合作,因為人會犯錯,而神卻不會。而一個不會犯錯的合作物件,總叫人有點不放心。
這樣想著的時候,薛允衍又不期然地想起了桓子澄。
那也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
而如今,這個神一樣的人物,卻偏偏去了秦素唯一斷錯了的地方泗水關。
薛允衍的心情,一時間頗有些微妙。
不過,桓子澄離開的真正因由,薛允衍還是能猜出一二的。
桓道非之所以派桓子澄去泗水,明面兒上是命長子替他去泗水查探敵情,而實際上,這就是在變相地驅逐。
桓子澄至少要到六月底才能回大都,而在這段時間裡,桓道非要做的事情,就是提拔幼子桓子瑜。
依大陳慣例,官員的升降、調遣皆安排在夏季,桓子澄偏在這個時候去了泗水,則桓道非的一切動作,也就能更加順暢地進行了。
究其原因,卻是因為老桓公在離世時,曾將桓氏的相當一部分力量交予了當時還年幼的桓子澄,而那支力量對桓子澄亦極其忠誠。
這些也是薛允衍從薛郡公那裡聽聞的。
如今的桓氏一分為二,桓道非與桓子澄各自擁有一支不弱的力量,兩相抗衡,難分勝負。
桓道非對桓子澄的忌諱,有相當一部分原因,便在此處。而此刻他遣開嫡長子,則是為了讓桓子瑜升官兒。
這位桓四郎任尚書郎一職將滿一年,如果好生運籌一番的話,沒準兒他今年就能往上升個一級。
據薛允衍得來的訊息,桓道非現在瞄準的,便是中書侍郎一職。
若桓子瑜做到了中書侍郎,他與桓子澄便是平級。而他這樣的穩步上升,卻是遠比橫空出世的桓子澄要內斂多了。如此一來,桓子澄在前,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大多數的明槍暗箭也都會集中在他身上,而桓子瑜躲在他身後,卻能夠穩穩當當一步步經營,最終聚積起屬於桓子瑜的人脈與力量。
“桓氏,乃是變局的關鍵。”秦素的語聲忽爾想起,讓薛允衍回過了神。
他抬眸看向了她,琥珀般的眸中似微有漾動:“此話怎講?”
秦素直視於他,說道:“我方才仔細回想了一遍,在此前的星盤中,桓氏並沒出現在這幾年的泗水之中。也就是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影響了桓家,才導致他們現在就入局泗水。而桓氏提前入局泗水,呂時行再呆在那裡就……很危險了。”
薛允衍若有所思,面色亦變得沉凝了一些:“呂時行才去泗水沒多久,如果馬上調他回來,有些難。”
“我知道這很難。”秦素重重地點頭,語中滿是憂慮:“不過,我還是想請薛中丞想辦法試一試。”
那一刻,她看向他的眼神中蘊滿了懇求:“呂時行如果出了什麼事,太子首當其衝要受波及,於我們這方極為不利。”
薛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