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嗔怪,便不再說,轉頭又翻看戲本。
待到了平江縣李家村。已是遲了,老班主指揮著班裡的兒郎將戲臺前後方佈置好,戲臺前的空地四周已是燃起堆堆篝火,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一場老戲完結後。《迷魂記》便開了鑼,玄觀看了老班主和楊相一眼,似要說話,卻忍了,亮開嗓了唱了一聲,便隨著曲子上了戲臺。
老班主微微嘆了口氣,看向眼中微露不滿的楊相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他這樣,只是他——”
楊相搖搖頭,沉沉道:“他在那地方,日日唱戲。時時唱戲,全不是自個兒,便是現在,也不敢鬆了,我知你也是尋個由頭讓他鬆鬆。只是在這臺上。不過也是扮作他人,又怎麼會是好事。”
老班主半晌不語,點頭道:“確也如此。他小時候性子卻是個端正的,三綱五常最是講究,如今卻成了這樣,真是難為了他。”
楊相嘆道:“日日耳濡目染,哪裡還能全似小地時候?有些東西。怕是走了就回不來了。也罷了,這幾日他似是有什麼心事,一時喜一時愁的,便讓他散散吧。”
此時,絲竹時響起。
曲子轉到了纏綿之處。兩人不禁凝神看去。
玄觀在臺上唱著戲,心裡卻膩了起來。不禁茫然,腳步一慢,突地在火光下看到一個七八歲,模樣單薄女孩兒比眾人高了一線,原來是坐在一個壯實男娃的肩上看戲,女孩雙手牢牢抱住男娃頭,男娃雙手緊緊抓著女孩的腳,兩人正愣頭愣腦地看著他。
玄觀見著這青梅竹馬地一對,突地想著那四妹妹身子病弱,鄉間長大,大約也是這般童稚天真,心情不免一鬆,笑容又回到臉上,不一會兒隨著漸落的曲點轉回了臺後,外頭沉寂片刻,頓時掌聲大作。
眾人在臺後忙著下一齣戲《關大爺單刀會》,正亂成一團,楊相也不知去向,玄觀皺皺眉,倚在簾後,無意間挑簾向外看去,突見那小女孩忙著鼓掌,竟是鬆了抱住男娃腦袋的手那男孩也不知為何鬆了手,眼見著她要翻落下去,受踩踏之災!
饒是玄觀早已冷心,這幾日與親族故舊重逢也軟了些,見得如此不由大驚,還未如何,便見得那女孩落勢一頓,原被身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扶了一把,方才有驚無危被男娃抓住,
玄觀輕噫出聲,識得那少年竟是楊嶽,只見他扶了那女孩一把,便隱回了人群中,默默看著那一對青梅竹馬手牽手擠出了人群,待得兩人走遠,方才顯出身形,跟了上去。
玄觀大愣,不禁暗笑,想起楊嶽小時候的規規矩矩,如今也有心上人了。不過,那一對似是情投意合,他怕是沒得個結果,想到此處,玄觀突地發現自家的嘴角翹了起來,不禁又是一驚。
“真是……變了……”玄觀喃喃道:“竟是見不得別人好了,楊嶽和我又有什麼過不去,幸災樂禍有什麼意思……”
待得換了裝,隨著楊相慢慢走在村間小徑,玄觀嗅著清冷純淨的鄉間氣息,吐出一口濁氣,與楊相笑談著進了楊家小院,在門口正巧遇上楊嶽,面色似是有些暗淡,見著他們卻是精神一振。兄弟們歡喜著談笑進了房,楊相急著道:“么妹呢?快讓我見見她。”
楊嶽苦笑還未出聲,玄觀忽聽得院門被人用力推開,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他回頭一看,便見得長著一雙丹鳳目,膚色嬌嫩的七八歲女孩兒怏怏不樂走了進來,四目恰恰對上,那女孩兒的臉色立時拉長,睨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