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縮了回去。
又一扇窗戶被打破,伸出一顆娘們兒頭,同樣聲嘶力竭地喊救命,並不再縮回,伏於窗上高一聲低一聲。黑煙不時將該頭籠罩吞沒,彼時便斷了吶喊,咳嗽劇烈,俟黑煙散去,喊聲復起,其高亢嘹亮不減分毫。其情可哀,其狀可悲。樓下閒人急得連連頓足,迭聲呼叫:“跳呵!跳呵!”
“恐怕也只有我挺身而出了。”
石靜一把沒拉住,我已棄車子彈般射入樓內。
一樓太平無事,職員官員們庸庸碌碌地在掛著牌子的各科室進進出出,抱著檔案端著茶杯。
一個一臉無知相卻戴著副眼鏡的看門老頭兒,從門房衝出,橫眉立目攔住我:“樓內沒廁所。”
“二樓著火了。”我趁老頭兒一楞,分開他竄上樓去。
一群知識分子沿走廊狼狽潰逃而來,其中之一抓住我,指著走廊頂頭一間煙冒得最粗的房間說:“那裡有重要資料,快去搶救。”說完匆匆下樓而去。
走廊裡不見火光,只見股股濃煙從對稱的房間內接連通出。我闖進第一個房間、抄起把椅子,將那一扇扇寬大的窗戶排頭砸去,砸完第一間砸第二間。各間辦公室既不見人影也不見火光,只有濃煙透過似毫無縫隙的牆壁瀰漫四散。窗戶玻璃砸碎後,雨斜射進來,窗簾迎風飛舞,煙便也散去。在最後一間辦公室我才看到火光和昏在窗上的那個老孃們兒。
火舌沿著地板和牆上的油漆層飛快地竄行著,象水中漣漪一樣疏散開來幾道火苗竄到我腳下便帶著燒糊塑膠的臭味躲閃開向四處蔓延。我抄起辦公桌上的茶杯用力摔在地板上,迸碎時產生的衝擊波和濺出的茶水使彈著處的火苗瞬間熄弱,隨即又跳躍著越過水漬更歡快地奔向他處。我兜著圈子舞蹈著走到窗前,試圖扛起一灘泥似的老孃們兒,樓下看熱鬧的人一片歡叫。
“扛不動。”我放下架在脖子上的老孃們胳膊,拍著老孃們兒肥厚的肩膀衝下說,“二百多斤吶。”
“扔下來,扔下來!”
幾個小夥子跑來,大張著胳膊作接面口袋狀。
“別來這套。”我笑著對樓下的人說,“我扔下去你們就躲了,我還不知道這個。”
樓下的人笑:“保證不躲,你扔吧。”
我捧起老孃們兒耷拉著的頭,狠狠彈了倆缽兒,又擰著臉迎著疾速打來的雨水澆了一通。
“醒醒醒醒,這會兒先別睡。”
樓下的人笑著指著我品行:“孫子,你手輕點。”
老孃們兒一下驚醒,摟著我脖子就哭。
“別介呀,”我紅臉掰她。“別瞎哭,睜眼瞧瞧是不是親人。”
我可知道人抓住救命稻草是什麼手勁兒了。
幸虧一股火苗蛇似地竄來,燎得我們踩電門似地忙不迭分開。
一點不瞎說,再瞪大眼兒找就找不著人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沒影兒的。
這時屋裡的幾張寫字檯已經燒得非常好看了。火苗從所有抽屜往外冒,不時“乒”的一聲響從桌面四壁迸出。一會兒工夫便燒得透明瞭,諾大寫字檯的框架門剔透鮮明。最後便“譁”的一聲塌下,火勢減弱隨之又高高竄起直逼屋頂。我出了房間,在走廊牆上摘了一架泡沫滅火機,倒興著一路歸射衝出走廊,扔了滅火機下了樓。
一樓人都跑光了,扔了一地形形色色的鞋。我聽到救火車自遠而近呼嘯而來,戴頭盔的消防員在門外晃動。我剛出樓門,被高壓水槍射出一束水柱砸了個滿臉花,腳下一滑便坐地上了。
“過癮了?”石靜迎著乜著眼抖著腿問。
“什麼話!”我憤憤地說。“對英雄怎麼這口氣。我不說什麼鮮花擁抱之類的吧,起碼也得敬佩地看上我兩眼。”
石靜看著我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