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爾躺在床上,五指攤開在眼前。下了雪的冬夜格外的黑,一片陰影中她只看得見戒指銀光閃動,彷彿夜幕裡貓兒的眼,陪著她一塊兒失眠。
安宸是知道她會如何回答吧,所以才會突然握著她的手說,陪我再玩一回扮結婚的遊戲。他和她,有那麼多的回憶都是深入骨髓裡,他了解她,許是比她自己還要更勝一籌。
所以當安宸看到仲流年,看到她看他的眼神,六年來埋在心裡的謎,一下子不言而喻了。
他是決定賭一賭,要麼險中求勝,要麼全盤皆輸。他總是不忍心這樣逼她的,但也見不得她堵著自己,繞著圈出不去。
翻一個身,她把枕頭向懷裡抱得緊了緊。
人說睡姿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曾經姜莞爾總是仰面朝天,手臂舒展睡成個人型。可漸漸的,她喜歡側臥蜷縮著,曲胳膊曲腿,把頭埋進暖烘烘的被角里。
她以為自己沒有變,可細細想來,真的不是從前那個她了。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滿是那道她參不透的眼神;睜開了,夜又靜得怕人。終究是睡不著,姜莞爾嘆一口氣,扭開燈坐了起來。
拿過枕邊剛充好電的手機,看看時間,果不其然都兩點過半。
白天林沁給她發了簡訊,問她病好的差不多沒,說她婚期就定在春節過後,叫姜莞爾一定要去參加。
女人還問她過幾天有沒有空,要一起去試婚紗。姜莞爾微微一笑,回了句,好啊,周幾,你定。
“所以你就打算辭職了?”林沁一邊翻著相簿,一邊挑著細長的眼睛質問道:“我說姜小姐,你不會又要搞失蹤吧?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再敢不聲不息人間蒸發,我現在就替黨和人民將你就地正法,免得以後找起你來勞民傷財。”
姜莞爾舉起另外一本相簿擋在臉前,笑道:“林女俠饒命,小女子不敢了。”
林沁“撲哧”也是一笑,抓著她的擋箭牌往旁邊一摁:“跟你說真的呢,你是不是又想回法國?那地方就那麼好,跟個避風港似的,還讓你呆上癮了?”
“林沁,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沒骨氣了?”姜莞爾的肩膀突然慫下來,眼睛裡頭神采也沒了,“我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可是什麼勇敢面對,什麼重新開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所謂旁觀者清,只因為站在旁邊的人,是用眼在看;而處在局裡的人,是用心在生活。不想看了,只消合上眼皮,便能圖個清靜;但要走出這個局,卻不是眨眨眼睛那麼簡單。
“哎,我說你啊,不是軟弱,是太固執了,一門心思只認死理。”林沁拍拍姜莞爾的腦門,這個動作,還是上學時候習慣做的,
“雖然說這個男人,現在是比較極品。但就憑你姜莞爾的花容月貌,再找個等重量級的,也不是多大的難事。誰說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了?這樣想的人啊,一輩子都過不幸福。”
說罷,林沁自個愣了愣,抓著姜莞爾收斂了表情:“我說這話你可別誤會。莞爾,我是希望你過的幸福,能多幸福就多幸福。”
姜莞爾心裡一暖,輕拍她的手道:“是是是,你怎麼想的,我知道。”
林沁舒一口氣,立馬又提了起來,眼神犀利,直奔主題:“天啊,這老半天了,我都沒發現。”牽著她的手,指著那戒指質問:“坦白從寬,快說,這戒指誰送的?”
姜莞爾苦笑,遲早是要被她發現的。早晨起來的時候,還猶豫著要不要摘下來,轉到指節中間,又改了主意。既然答應了安宸,怎麼能連這點也做不到。他對她的感情,這麼多年了,難道還見不得光?
而且她,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莞爾,有人向你求婚了?”林沁望著她的只笑不語,催促著問,“那人是誰?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