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女人還在抱怨,說朗朗乾坤大好週末,偏偏他們設計部的人要趕點加班,最可氣的是工資照常,三餐自費。姜莞爾一邊好言好語的安慰,一邊在心裡不無抱歉的想:你們不受苦,誰來救我一命?
坐在公交車上,聽廣播裡女主持人說,這週末尾又要大幅降溫,說不定今冬最大的一場降雪亦將隨之而至。一車男女老少不由自主的齊刷刷顫抖了幾下,母親攬緊懷裡的兒子,柔聲哄著:“多少年都沒這麼冷了。”
下了車,姜莞爾遠遠的就望見了劉芝言。女人見著她眼睛裡都閃著星星,扯住莞爾的手一副欲哭的表情:
“你看看你看看,都瘦成蘆稈了。莞爾,你辭什麼職啊,找這麼好個工作,多不容易?”
姜莞爾接過她手上的一箱東西,還好,不算沉。夾在腋窩下頭,她晃晃左手,亦真亦假的道:“我找著長期飯票了。”
劉芝言眼中的星星,頓時閃出了太陽月亮的光芒來。
兩個女人在公司旁邊的麵館吃飯,含糊應對了劉芝言關於戒指的提問,姜莞爾鬆一口氣,終於得以回問一句:
“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待劉芝言話匣子一開,她才低下頭安心開始吃麵,偶爾抬起頭來“恩”、“哎”的附和兩聲,心裡暗暗揣摩:她不在的日子,到底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
“總之呢,過了最初的新鮮勁,飲料就有點賣不動了。本來打著健康的旗號,口感肯定比不上可樂啊,橙汁兒啊的,飲料不飲料,補品不補品的,有點三不沾。偏偏咱們經理認死理,就是不肯把那概念換下來,為這個連搞成分研發的頭兒都給換了。”
“現在就只能把目標人群的年齡定位高一點,這樣的話廣告、包裝什麼的,都要改,三天兩頭的加班。”劉芝言狠狠的吸一口麵條,咂咂嘴:
“我都好久沒見著boss仲了,據說他最近心情很不好,都快結婚了還鐵青個臉。哎,第一次帶隊的專案就這麼一波三折的,想開心也開心不起來啊,估計是不能向岳父大人交差了吧。嘖嘖嘖。”
姜莞爾有點吃不下去了,擱了筷子,望向窗戶對面南楓國際的大樓,眼神正落在十四層上。那一扇一扇方格子玻璃後頭,此刻的他,是否也如她一樣,默默看著窗外的風景?
她亦有許多天沒見到他了。
說起來可笑,有意無意間,好像一直在躲他。可是隔幾天見不到,心裡便空落落的,說不上什麼滋味。索性陰差陽錯間,似是總能與他偶遇:公司、飯店、醫院,難得去一趟正式場合,還碰上公佈他和別人的婚事。
命運待她終是不薄,不錯過任一個機會看她出醜。
若是從一開始,她便不曾與他重逢,過著沒有他的全新生活。那這離開的念頭,還會不會又跑進她腦袋裡頭來?
再次碰到他,究竟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告別了劉芝言,姜莞爾就近挑了一家花店,走進去,叫店主給包了滿滿一捧的鮮花。伴著那嫋嫋騰騰沁人的氣味,女人的心情亦輕快了些,只怕冷風吹的花兒也謝了,索性伸手攔下輛計程車來,鑽進去坐在副駕駛座上。
“師傅,麻煩去W大。”
十幾塊錢的車程眨眼便到了,姜莞爾跨出車門,站在依舊故我的學校東門前,仍有恍若隔世之感。隔著層層疊疊的樹蔭,她看得到校園裡新豎起的幾棟高樓,隱在暗沉沉的雲朵下頭,不讓她瞅見全貌。
莫不是熟悉的東西,便只剩下這斑駁成青色的門了吧?
深吸一口氣,她還是走了進去。身邊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具是朝氣蓬勃,天不怕的不怕的年輕面孔。那其中自然少不了依偎取暖,耳語調笑的校園情侶,眉目神態裡頭,總有幾分她熟悉的溫存。
姜莞爾把臉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