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凡人重要,對於妖魔也一樣重要。身軀當中的精血傾瀉而出,妖力便也飛快衰竭,與凡人失血過多的道理類似。
然而李雲心如今身上傷口縱橫,滿身金血更像是小溪一般灑落下來。這樣的傷勢,能撐多久?!
也正是如此,才叫浩瀚軍中軍將士能按下心中的驚懼、重新振作精神擁殺上來。
浩瀚君的寶座也隨中軍一同往前。
這位海上龍王眼見那李雲心重在身上幻出一身的寶甲、神劍。衝入陣中如入無人之境、大開大合。不求自保、只求殺敵。一個照面便掀起腥風血浪,劍下無一合之敵!
可他卻不出手。靜立寶座之上,直視那李雲心的勇猛氣勢。
他麾下妖將雖也有玄境的高手,可面對狀若瘋虎一般的李雲心、且自家君上又在廝殺的前線,哪裡能上前呢?自然是要護衛在浩瀚君的身邊、好不叫他出什麼差錯。
餘下的那些真境妖魔雖是統兵的大將,但也畢竟不是龍族。更不像李雲心一般屢歷險象環生的死地。這李雲心一旦衝到中軍陣內,便一往無前地只向浩瀚君所在那旌旗最密集處殺去。他這樣的妖魔一旦身在陣內、一旦一心殺往一處、且又化出人身,便是人數再多又如何呢?
海上妖軍倚仗的是平日的訓練、相互配合的陣法。遇到強橫的敵手遠則用陣、近則圍攻。可如今陣無可用——沒法子轟到自己的身上去。圍攻也無法——誰能制掣得了他!便是這罕見的情形,真叫他在再受數次重創之後……
殺到了距浩瀚君三十步處!
浩瀚君的寶座,更類似一張大床。寶座由十六位力士所抬,環繞強壯的親兵,立足在一塊以神通凝成的玉臺上。李雲心殺至此處,身上的寶甲已崩碎一半,唯有掌中一柄寶劍仍精光四射,鮮血不能掩其鋒芒。
可已氣喘如牛,只能以寶劍撐地、叫自己不至於倒下。
他雖站立不動、怒視浩瀚君,可身旁將他圍起的妖兵已被殺破了膽,也只敢遠遠地圍著,再無人敢近身了。
浩瀚君身邊的兩位玄境妖將冷笑一聲,一拱手,沉聲喝道:“願為君上取獠頭顱!”
但浩瀚君盯著李雲心看了一會兒,搖搖頭:“這等人物的頭顱,也是你們配取的麼。”
妖將臉色一滯……訕訕地將手放下了。
這位浩瀚龍王便沉默一會兒。將李雲心身上的每一處深可見骨的傷痕都看一番……竟嘆了口氣。
“自我執掌浩瀚以來,平叛無數,殺戮萬千。你是頭一個殺進我中軍輿前的。”他背起手,向前兩步走下寶座。周遭諸將齊齊一驚,大呼“不可”。但浩瀚君不理會他們。
他與李雲心對視著、緩步走到他身前:“你可有什麼話說。”
李雲心長出一口氣,從緊閉的口中溢位血沫來。又隔了三四息的功夫,忽然仰天怒號:“啊————!!!”
這一聲悲愴無比。
雖聲若雷鳴、震盪大洋,卻又有無盡的蕭索疲憊之意,彷彿一頭瀕死的孤狼長嘯。
他嘯這一聲,口中血沫盡數噴到了浩瀚龍王的身上。但這位浩瀚海的主宰卻臉色不變、更未閃躲。只等他聲嘶力竭、重將頭低下了,才慢慢抹一把臉。
退開三步去,凝視著他:“原來你是個傷心人。”
“你一心求死?哼。”他搖搖頭,頓了頓,“猛士可以戰死,卻不能這樣死。”
“你回去罷!等你真有了戰意——本君親自做你的對手!”
他說了這番話,轉身大步走回到輿上:“陸上也有這等人物!”
“全軍後撤百里!”
“傳令洋上群妖——有敢來殺本君要殺的人的,等同謀叛!”
……
……
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