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了,便可以飛昇了。”
說到這裡停下來,又低頭去扒拉匣子裡的乾果蜜餞。李雲心聽得心裡急,卻不好催。只好微微皺眉斜了眼看他,後悔剛才自己沒有也買一匣子。
於濛找尋了一氣,嘆一口氣。將匣子合上,隨手丟在一邊。又往手裡哈了一口白氣,才繼續說道:“我足足等了一百二十年——期間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修行出了問題,反覆思量。但思量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晚上——”
“我在雲山上打坐,忽然覺得自己墜入了雲霧裡。那種感覺……就好比你從這天地之間剝離了,去往了另一個世界。而後便有一個人問我,你可準備好,羽化登仙了麼?”
“我念頭一轉,就曉得絕不會是凡人、或者修士。這世間哪裡還有人,能叫我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墜入那種的情景裡呢。我那時候已是太上忘情的境界。遇到了這事,倒是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只道,我已準備好了。”
“然後就聽到那聲音對我說,那麼,就來吧。”於濛停頓了很久,“然後就是渡劫。”
“渡劫自然是很難的。並不只限於硬接天雷,還有種種天界的罡風。我也是知道那時候才曉得為何不能是‘修士念頭一動’,就可以渡劫。”
“因為倘若我在雲山渡劫的話……聖人修為以下,全部都要在一瞬間死光。劫雷和劫風的可怕,你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即便我那太上忘情的境界、修行了一千六百多年……也只撐了一刻鐘罷了。”
李雲心想了想:“失敗了?”
“失敗了。”
“但不是天人引渡你的麼?”李雲心吃驚地問,“這種事也能失敗?”
於濛露笑了笑。他微微搖頭,一邊伸出手去一邊說:“所以那同我說話的天人也很奇怪……”
說到這裡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才把伸出去的手放下了。輕出一口氣,繼續道:“天人也很奇怪。然後……似乎是那接引我的天人因為我渡劫不成,也遭了劫雷和劫風。這下子,我沒有飛昇去天人界,那天人倒是墜落到咱們世俗界來了。你想一想看,那天人是誰呢?”
“你腦袋裡那沈老?”
“是了。是那沈老。然後我的修為神通就全沒了。那天人說他飛昇成為天人之前,世俗之間的名字叫沈幕。這沈幕……因著我渡劫失敗,同我的神魂熔到一起去了,難以分離。”
“我渡劫時並不在雲山。因而經了這麼一遭,本是打算回劍宗、回雲山重修的。可就是在那時候,那沈幕告訴了我……共濟會這個東西。”
李雲心立時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地聽。同時往四周掃了一圈。
剛才賣於濛乾果蜜餞那小販往別處轉了一圈去,似乎沒賣出什麼玩意兒,就又轉了回來——似是想問問這位豪客還需不需要點兒別的。但李雲心立時衝他遠遠地一瞪眼:“滾!”
——小販嚇得一溜煙兒跑掉了。
於濛轉身看了小販一眼,嘆口氣,又道:“他叫我不要回去。對我說,道統與劍宗實則在我上一代就亡了。這個亡了,倒不是說流派、洞天不在了。而是共濟會的人跑到這些門派裡,把持許多不起眼兒卻關鍵的位置。”
“譬如說一個洞天,上有一個宗座,下有幾個院。而後有若干堂,各種雜役。共濟會的人或許並不是宗座,卻可能是各院裡的首座。或者把持了管理門下弟子修行的權力——凡此種種,上面的人體查不到,下面卻是已經被架空了。”
“道統與劍宗的修士修行要絕情棄欲,為的是太上忘情、飛昇。但共濟會的人並不在意什麼飛昇,雖修道法劍術卻不在乎情慾。”
“因而道士和劍士們在他們看來就好比是麻木不通人心的木頭……而他們,善於鑽營善於權謀——由此道統與劍宗不亡於妖魔,卻亡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