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雲心笑起來:“原來是把我賣了啊。二哥,這事你做得可不地道。”
睚眥低咳一聲:“九弟,二哥本無此意,但……”
李雲心搖搖頭:“無所謂。那麼二哥又叫我來,是想要問什麼呢?”
白散人陰陰地笑起來:“所謂一人計窮嘛。渭水君李雲心的智謀天下皆知。你所說的雖然咱們早已經想到了,但仍是覺得或許有什麼紕漏。因而想聽聽你的計劃,或可互補。”
“再者說,這些妖王此後都要同渭水君並肩奮戰的,提早化解了仇怨交個朋友,也算是一件好事。諸位意下如何呢?”
“我意下是先將這小龍兒祭煉了,好叫咱們這些兄弟放心!”白散人的話音剛落,便有另一人開口。聲音狠毒低沉,像是從陰冷的潭水中發出來的。但這說話的妖魔,身形倒並不很高大。他臉色發青,也穿著一身青色的輕甲。肩上有一條白披風,腰間掛著兩柄金瓜錘。
說了這話從妖王當中越眾而出,站在最前頭、直勾勾地看李雲心:“我聽說這龍九本沒什麼本事,縮在洞庭邊苟且偷生,依靠著洞庭君庇護。但那洞庭君去見龍主之後,這李雲心使用陰謀詭計害了洞庭湖中諸多的水族——裡面便有我從前的親族!”
說到這裡猛地張口,發出一陣示威似的嗤嗤聲,而後又道:“如今來了咱們紅石峽,又不由分說殺害這樣多的妖將,哼——”
白散人笑眯眯地打斷他:“原來盤腸公子也有親族在洞庭的。但這件事嘛……畢竟這渭水君如今也是咱們的同袍——”
“狗屁的同袍呀!”這一回說話的人聲音低沉有力,一開口就彷彿無數猛獸怒吼,震得地面都微微發顫,“說到親族,哼——我的親族便在那野原林中!這李雲心被玄門追殺得如同喪家之犬,倒是跑進林子裡放了一把火脫身——我的親族也葬身那火中了!”
這一位,生得豹頭環眼、燕頜虎鬚。身子足有丈餘高,看起來極為威猛高大。但這廳堂太寬廣,群妖與李雲心又相隔甚遠,因而倒是一時間顯示不出什麼壓迫性的氣勢來。
他這話一說,群妖便紛紛附和起來,管他甚麼親族不親族——是走獸成精的,便將地上走的都胡亂認作親族;是羽蟲得道的,便鬧著自己的親友被李雲心從天上打下了。總之攀上了關係就哄哄地吵起來、摩拳擦掌作勢欲撲,暴躁又駭人。
白散人便仍眯著眼睛笑,拿摺扇擋了嘴:“原來虞君也有親族被他無意間害了呀。但咱們也曉得他乃是迫不得已……”
“白公子當真信他是迫不得已的麼?嗯?”這一位開口說話的,身子細細長長,看著竟像是竹竿兒得了道。可偏偏身形靈活得驚人——尋常人大小的身軀,卻在一眾魁梧高大的妖王肩膀、頭頂跳來躍去,彷彿是在叢林裡。
一邊這樣暴躁地抓耳撓腮一邊齜牙咧嘴地看李雲心:“他能有什麼本領呢?能夠逃得過道統劍宗那樣多門派的追殺!依著我來看,哇呀,分明是就是夥同了道統、劍宗,做了那麼一出苦肉計來,而今又跑到咱們這裡,刺探了訊息好去通風報信!”
“通天君、通天君、不將他斬殺了咱們可不依不饒——他本就想要害咱們,如今誰又能放心呢?嗯?哪個能放心?”
這一位妖王說話的聲音又尖又利,語速極快,叫人聽了好不難受。被他踩在肩頭的妖魔伸手去拽他下來,可又每每被他避過去,心中更惱怒。因此一起聒噪起來,只要將李雲心“祭煉了”、給“大夥分了”。
睚眥沉著臉,在寶座上不說話。倒只有白散人由著他們叫鬧這麼一遭,啪的一聲合上了扇子,朝那細瘦的妖王擺擺手:“人君稍安勿躁。”
又遠遠地看李雲心:“渭水君,倒是沒料到諸位妖王都如此不喜歡你——更說你是夥同了玄門跑來演一出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