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林,樹木遮天蔽日。如今這樣的環境,倒叫這兩位掌門覺得安全些了。他們總得調息一陣子、思慮一陣子,想一想接下來的對策。
要知道——
“那李雲心……兇悍如斯……”明真子喃喃自語似地低聲感嘆,“端方,此前咱們說他會逃出咱們的地界,你看如今……他是會逃還是……”
——還是回來找上我們。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一旦說了……就連他自己都會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愧。
可凌虛劍派與上清丹鼎派的山門,一個在慶國的邊境,一個在慶國與業國的交界處。對於修士、大妖魔的腳程而言,實際上都不能算遠……
“他……已受了重傷了吧?”規元子皺眉想了又想,才開口,“我想他剛才是發了兇性以死相搏……倘若真的還有餘力,方才也就殺上天了。如今再想一想,或許只是看著兇悍、實則已經虛弱至極了。我想,咱們要不要再往回去……”
“——那位成康子掌門,在死掉之前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他這話頭被人截斷了——正是那劉公贊。
先前明真子將劉公贊也帶上了天。不過劉公贊乃是虛境,身軀不如真人強橫。倘若暴露在天上的罡風裡,大概疾行一刻鐘就要被吹散了架。因而明真子以袖裡乾坤的法子將他籠在袖中。
而今將他放到地面上——這劉老道卻似乎成了最鎮定的一個人了。
他不但有膽打斷規元子的話,竟還有膽大搖大擺地走開幾步,在如蔭的綠草當中找到一根橫臥的枯樹幹坐下了、旁若無人地喘了口氣。似乎他的舊主李雲心活撕了成康子這件事叫他的腰桿硬了不少——再沒有從前的狼狽模樣了。
規元子猛地轉頭瞪著他看,腦後的黑髮鋪散開,像是一頭髮了怒的雄獅——對上這老道的時候,他的忐忑擔憂倒是全沒了,氣勢又盛起來:“好你這邪道士,此刻氣焰又囂張起來了麼?!說這話——難道不是怕我們去找到你那妖魔主子、將他殺了?我看,還是留你不得、就在這裡將你殺了!”
說完之後他大步走過去,抬手就要劈向劉公讚的天靈蓋。
可劉老道竟不忙不忙,連避都不避。他眼睜睜地看著規元子,臉上露出微嘲的笑意來:“這位掌門,罷了吧。已經是這種時候了。老道我不叫你們去,乃是怕你們再蠢死。你又不會真地殺我,何必要大家下不來臺。”
規元子的掌風都已經壓到了劉公讚的頭頂。可就在這時候,卻當真被明真子攔下了:“端方,我還有事問他!”
因而這位上清丹鼎派掌門的臉色,就變得難看到了極點——自然沒有真想殺死劉公讚的。否則他一抬手就足夠了、何必作那龍行虎步之態。明真子給了他這臺階下,他的臉便漲紅了、盯著劉公贊再瞪幾眼,才嘿了一聲,猛地轉過身去。
劉老道便微笑:“明真子掌門,可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明真子皺眉,深吸了幾口氣。也將自己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了,才眯起眼睛道:“問題?你說說看。倘若說中了關竅,也不枉我又留你一命。”
劉老道微微搖頭,輕嘆一口氣:“說句該死的話。兩位掌門……你們呀,在那李雲心面前,當真就如孩童一般的。”
規元子又要瞪眼,但明真子抬手製止了他。
老道便說下去:“我曾經見過凌空子,也見過月昀子。那凌空仙子……初見的時候,氣勢駭人,彷如天仙。打眼看了,就只覺得高深莫測。說話行事也叫人摸不著頭腦,只當是仙家的手段。”
“可後來、如今,我再回想那位凌空仙子做過的事情……就明白了。她之所以高深莫測、琢磨不透,就是因為她的心思太單純了。單純得如孩童一般。可她偏又有強大的力量——這世俗中人都敬畏力量和財富。一個人有了力量和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