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自己的手背,“他好好一個修士,做什麼司農——他竟然知道豆種。”
隨後他就著夜風與酒氣,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給了劉老道聽。
說完了,老道也皺起眉,沉思更久,問:“他這個……這個說法……”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然而細細一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他身為一個道統修士如今卻要算計道統、殘害同門——殘害無辜同門是大罪過呀。若是想要設局,用這種說法來設局……未免不討好。如此一說的話……倒像是真的呀。”
李雲心輕輕地嘆了口氣:“騙傻瓜,編隨便編個藉口就可以。騙普通人,編個合理的藉口就可以。騙聰明人,說得合情合理,聰明人還是會有疑慮。這時候你編一個聽起來不可思議的理由來騙——聰明人就會像你這樣想。”
“可是聰明人也會知道我上面說的那些——於是就又會懷疑。因而……理由是否合情理,都不重要了。對於聰明人來說能不能騙到他,只能由那個被騙的聰明人自己做決定——信還不是不信。這也算某種程度的返璞歸真吧。”
劉老道飲了酒,一時間有些迷糊。思索了一陣子還覺得未得真意。只好問:“那……心哥兒信還是不信?”
李雲心看他一眼,似乎覺得這事兒很好笑:“月昀子的的確確是個聰明人。我之前來來往往在洞庭、渭城做了那麼多的事,有一些是我故意要做給他看的,有一些,我是不想叫他曉得的。”
“結果如今他全看穿了——一些我耽擱了、做錯了的事情,他也腦補了合理的緣由、自洽了。多麼可怕、多麼聰明的人呀。這種像我一樣的聰明人說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或者說……這個傢伙讓我害怕了。”李雲心不滿地皺眉,“他嚇著我了。”
“你想你本來坐在垂柳白沙堤旁邊開開心心地釣著魚,忽然就被釣上來的大魚險些拖下水了——然後這條大魚還跟你談條件,說讓你幫他做成什麼什麼事兒,就放你一馬——”
“嘖嘖,你想想他的話——‘那麼,你就是找死’。”李雲心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看著劉老道,又指指自己,“從來只有我這麼對別人說話的份兒——他竟然敢這麼對我說!”
他看著劉老道,看了好一會兒。思維遲鈍的劉老道才忙道:“呃……是是是,太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雲心滿意地放下手,又轉過身。看著黑黝黝一片的院子,孩子氣地撇了撇嘴:“一個渭城,竟然有兩個聰明人。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非弄死他不可。”
劉老道很想問“心哥兒那你打算怎麼弄死他呀”?
但曉得眼下可不是問這事兒的好時候——萬一他沒想到法子,只怕要不痛快一整宿。也更怕月昀子施展了什麼手段、在這院子裡還留了耳目。
於是就什麼都不說,靜靜地陪他坐著。坐了一會兒覺得倦意上湧——雖然很不應該在這個緊張又不樂觀的時候懈怠——然而的的確確因為酒意而感到困了。
心裡又生出奇特的矛盾感——情勢都已經一觸即發了……
自己竟然……
還不很擔心。
李雲心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才想起自己將劉老道忘記了。朝他擺了擺手:“啊,你回去睡吧。”
劉道士想再陪一陪他,但曉得李雲心不是很喜歡在思考的時候身邊還有其他人——除非他打算分享自己的想法,並且試著從別人那裡得到靈感。
於是也不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進屋子裡去了。
李雲心獨自在庭院中又待了一會兒,時不時地嘆一口氣。如此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藤椅吱呀一陣響——他站起了身。
先踱步在院中走了一陣子,才用極輕的聲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