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陷在這裡面、想要慢慢抽乾我的力氣,就是因為不想同我硬碰硬。如此你可以儲存自己的實力,好去對付李淳風——你不是相信他未死麼。”
“但這兩個人,都是我的朋友。”李雲心以掌中已極微弱的妖力護著虛空中的畫陣,“我只是不想叫他們同我一起死而已。我死後,他們還可以活許多年。這件事如果你不叫我做,我現在就跟你拼命。我保證我有手段可以叫你重傷——好叫李淳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幹掉你。”
金鵬嚴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將手放下了。
於是李雲心用十幾息的功夫完成了這兩個畫陣。
然後伸手從摺扇中抓出兩道青濛濛的幻影,將他們投入陣中。玄光亮起,以妖力畫成的身軀變成實體。兩人現身半空便向下墜落,李雲心及時以神通托住了他們。
劉公贊在扇中時已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李雲心不與他說話。到這時候才能言語:“心——”
李雲心將手指一點、打斷他的話:“老劉。你知道我不會喜歡搞什麼生死決別那一套。帶著小九走吧。要是能回到渭城去,就告訴那裡的人什麼都不要管了——這天下已經沒救了。”
“再有。”他想了想,嘆口氣,“我死之後若要祭我……從前我喜歡喝渭城瓊華樓的瓊漿玉液酒。但瓊華樓已經毀了,我在東海國嘗過味道相似的。你們去那裡避禍吧。”
說了這話又看金鵬:“你看,他們兩個是凡人。”
鵬王便以神識在這兩人身上一掃,沒有言語。
“還有一個昏睡著。”李雲心說,“你放他們走。幫我把他們送出百里之外。”
金鵬略思索一會兒,到底依言照做了。他只一揮手,兩個人便化作流光,直射到天邊去。
他隨即收回目光,看李雲心:“你這樣做毫無意義。方圓數百里之內都是妖兵。這麼兩個凡人——還有一個昏睡著——到了原野裡,怕是活不了的。”
“只是盡人事罷了。”李雲心微微一笑,“鵬王,現在可以說了吧。我如今覺得自己快要散掉了——你要是再小心,可就失了英雄氣魄。”
他所說的的確是實情。如今的李雲心已經變得半透明,甚至可以瞧見體內的五臟六腑,可謂一覽無餘。至於他身上的幽冥之力也已極弱,只有黑光在半透明的體內緩緩流轉——那是他的經絡。
金鵬的臉上露出極淡的笑意:“好。”
“但實際上,我也並不信你會在此地死掉——你們畫道中人,有的是藏神魂的法子。只是經此一遭你妖力全失,想要再恢復元氣也得好些日子。我所要做的事情,只需要這些日子就可以了。”
“至於那李淳風麼……呵,你可知道他的來歷?”
“知道。你們不是這世上的人。來自另一個很難想象的世界。”
“哈哈。”金鵬乾巴巴地笑了一聲。又收斂笑意沉默一會兒。似乎提起從前事叫他十分感慨,倒自己先陷入回憶中去了。
又過一會兒才說:“更難想象的是,有多難想象。”
“在我們從前那世界……我們的模樣,或者說存在的方式,是難在這世上找到可以類比的東西的。”
“甚至不說模樣,而說‘思考’的方式,也全然不同。或者說我們所謂的思考,在這世上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參照、類比的東西。”
“我是怎樣來這世上的,李淳風該同你說過。但說了多少?”
李雲心緊握著顫動不修的狼脊怒獅槍,自這槍上汲取些微幽冥之力,好叫自己能說出話來:“不多。只提了一句。”
“那該是因為他不願提那件蠢事。呵呵。”金鵬冷笑,“我初來這世上,對所有事一無所知。因為我的‘思考’方式都變化了。在我從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