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也是剛剛到。
兩者之間的空地上被數排火把映得明晃晃,那符伯楠正提著下襬急急忙忙地往前跑,田野出來的時候,還轉頭看了他一眼。
見田野只提刀站在帳門口沒有追上來便略微放緩了腳步。又疾走幾步拉開距離才停下來轉了身,一指他:“田野你好大膽子!要殺本欽差是不是?!”
田野並不說話。他已曉得今天這事難善了了——不論是“殺欽差”,還是旁的事。這樣多的人將自己的軍帳圍了,且還不顧忌被更多的人看見,可見事態已毫無轉圜的餘地。
但他只是牙將,還得差一步才能夠得上中級軍官的邊兒。今夜卻如此興師動眾……可見不是為自己這牙將的身份來的。
是為田將軍之子這個身份來的吧。
符伯楠見他沉默,便轉身往後瞧了瞧。馬上的三位距他二十多步遠,且那修行者面無表情,兩位將軍則戴著盔甲,都看不到他們臉上的神態。但是在他們身邊瞧見了自己的兩個督兵——雖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心裡卻已經有了底。
因而一邊向那三位走過去一邊拱了拱手:“兩位將軍。這田野要刺殺本官,乃是——”
“你是符伯楠?欽差?”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正中的那將軍打斷了。
這時候符伯楠已向他走了五六步,漸漸可以看得到他盔甲上更多的細節。於是注意到這位將軍的兩肩,都有鎏金的虎頭吞肩。他便下意識地愣了愣,將腳步放緩了。
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位馬上的將軍是一位閬中將,從三品的軍職。而在這慶軍大營中,從三品意味著……
此人掌管一軍,是一位軍主。
此刻各路人馬陸續抵達這營地,照理說總共該有四位軍主的。然而另外三位、如同他在帳中與田野所說的,都已經半路折在了漫卷山。因而這時候營中官階最高的武職便是平倉軍的軍主屠武略。
然而這位屠將軍……口氣聽起來並不大好。
因此心裡生出些猶疑,但很快又釋然。屠將軍語氣不善,大概是因為自己不告而來吧。照理說欽差來到大營,本該知會此地的最高軍事長官。而後黃土墊道,將欽差迎入帳。有什麼差事,都是兩人商量著來。他如今偷偷跑進營中找田野,算是沒將對方放在眼裡。
想通了這一點,符伯楠便微微搖頭苦笑,朗聲道:“屠將軍且聽我一言。本官此番來營中,實是有些機密的要事——”
“你來查鬼帝的事?”屠將軍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這一次,符伯楠皺起眉頭了。他先轉頭往身後看了看,確定田野不曾跑過來。再轉過頭去、盯著屠武略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只吐出一個字:“是。”
實則心中已經惱火起來了。這樣多的人——成百數千人眾目睽睽之下!這屠武略卻高踞在馬上瞧他,語氣更是冰冷,連半點而尊重也無,更是接連兩次打斷他的話——他乃是刑部判官,或許對方不將刑部判官放在眼裡,可怎能不將欽差放在眼裡?
因而語氣已經冷淡起來,腳步也停住了。
此刻他距離田野頗遠,倒不畏懼田野衝過來了——倘若這屠武略真任由田野在這樣多人面前將自己殺了,他有十個腦袋也保不住!
他的頭腦裡轉了這麼多的心思,甚至還想過回朝要如何參他一本——卻忽然聽到那屠武略低喝:“拿下!”
立即便有五六個軍士從人群中擁出來,一把將他牢牢按在地上,用繩索縛住了。
人群當中立即響起一片吸氣聲,仿若一陣冷風從地上席捲而過——對於普通的軍士而言,欽差是大得了不得的官兒。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個大官兒就這麼被按在了地上!
——這事足以吹噓上一輩子。
符伯楠呆住了,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