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如今……一旦懷疑煞君受創,便都如此瞧她……
彷彿是一群飢餓的狼,在盯著什麼可口的獵物。
可煞君似乎並不詫異。這種情景對於妖魔而言乃是常態——他們雖然修行有成得了人身學會人話穿了人的衣裳,但本質裡還是介於人與獸之間。他們有了人的聰明才智,卻鮮有人的理智約束。於是這聰明叫獸性的那一部分變得更加狡詐危險——
哪怕是從前高高在上的人物變得弱小了……他們便會想要將其撕了吞了,以得到些什麼利益。
這也是為何琴君與睚眥在被骸骨重傷之後孤身二人待在漫卷山中而不去聚攏他們殘存的部將——因為那樣可能更危險。如今不是從前的時候了。如今,某種模糊卻又的確存在的規則被打破——妖魔不再必須躲躲藏藏,龍子也未必不能被殺死。對於人道而言是末法時代,對於妖魔來說卻是新生。
煞君便微微一笑,笑容裡有些寒意:“怎麼。想生事?”
她如此直白地說了這話,抬手往群妖當中一點——
指尖嗡的一聲綻出一道金光,直刺入那駝駝老祖的眉心:“當我容忍你是沒什麼限度的麼!?”
金光一閃即逝,短暫得仿若幻象。但群妖再往那駝駝老祖立足處一看,皆噤若寒蟬。先沉默著愣了一兩息的功夫,便紛紛叫道:“君上說得正是、正是!是該掠陣去……走走走……”
不多時,一鬨而散。
只餘地上一隻方頭方腦的榆木板凳。
沒人理會這板凳。待群妖散去,煞君才往虛空中踏了一步。於是整個人凌空而起,向遠處遁走——她步履從容然而速度奇快。倒彷彿不是她在走,而是大地在飛速地後退。
白雲心也被她這遁法裹進去,由是曉得,煞君的功力已完全恢復了。
“如果老五說的乾坤子母盤是真的,倒的確是威力奇大。”煞君一邊走一邊低沉地說,“我妖力本已枯竭了。但剛才一瞬間李雲心竟又操縱地氣給我補了回來……難以想象。”
說了這話又嘆口氣:“他既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手段,想來琴君也落不得好。只怕如今也被他制服了。”
白雲心擔憂道:“君上,他……”
煞君擺擺手:“他和琴君的事,我不再管了。我不是那些蠢物。道理總還略知道一些。我受傷雖也是拜他所賜,但他敢救我也是好膽氣。只是這樣一件寶貝……我如何也想不到他當真敢毀了。”
“也想不到他敢殺通天君……唉,更想不到——”她遁走極快。感慨這麼幾句的功夫便已到了漫卷山下的平原當中,已距山崖數十里了。
便停了步子,往地上掃一眼。
地上滿是屍首、血汙、殘破的兵甲。白雲心瞧見這情景直皺眉頭,但煞君卻看得仔細。如此細細體察了一會兒,才伸手一招。
一個物件兒從地上跳起來,正落在她手中。
白雲心定睛一看,意識到這東西很熟悉。再一想,曉得本該是屬於李雲心的。
是一柄淚竹骨的摺扇,白扇面。煞君微微皺眉將手一抖,摺扇刷拉一聲開啟——白紙扇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倘不仔細看,便覺得其上乃是一團紅色的雲霧。
“更想不到他將行宮交在我的手上。”她瞧了半天看不出什麼蹊蹺。只曉得這扇面用紙是尋常的法紙,然而其上的紅點卻另藏玄機,也許是畫道的獨門之謎。便不再費力,將摺扇一合收入袖中。
再沉默半晌,看自己的女兒:“心兒,你……當真很喜愛他的麼?”
煞君倒是瞧得出,自己這女兒從前對李雲心的喜歡若是三分,到如今就成了七分了。無論凡人還是妖魔,哪個女兒家不喜歡自己的心上人威風凜凜、揮斥方遒的模樣呢。而方才李雲心所做的那些事……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