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後來為三花弄出了那身體——雖不能真的化龍,卻擁有了使用火焰的能力。這種超自然的能力,並不是純粹的肉體力量可以達到的。
李雲心一直苦思這件事……可道理卻這樣簡單。
於濛便笑了笑:“許多事情的道理都很簡單。我只說了一句話你就悟得透,可見你是罕見的聰明。那麼你也該知道,簡單有簡單的道理——人也和這種事一樣。並非人人都是如你想的那樣子……”
“也許吧。”李雲心輕輕嘆了口氣,“人人都想活得簡單點——被你帶進渭城之前,我也想活得簡單點的。甚至於更早之前,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我所想的……也不過是隱世修行,體悟神仙之道罷了。但是如今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喃喃地說了這句話,就轉過身去,往亭外的山下看。山下正是小石城的市井繁華處,人來人往。他的目力好。即便心裡略微惆悵、心不在焉,但那裡熙熙攘攘的世俗人在一個普通的秋日午後“生活”的情景卻也歷歷在目。
他將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又在心裡重複了一遍,輕笑起來:“這句話從前就只是說罷了。但如今體會到了。其實還有另一句話‘一言難盡’——從前都不知道一言難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但漸漸也知道了。你叫我不要將人想得那麼複雜。我也是……一言難盡……”
他說到此處,忽然收了聲。
因為看到了一個人……不,是三個人。
小石山山頂的這“寄思亭”,正對著城中的坊市——那是一個超大的市場。
除了山頂這一片“商業區”外,城中絕大部分的客棧、酒樓、書館,以及各式各樣的小攤小販幾乎都集中在那裡。縱橫三條街,規模有三四個長治鎮那麼大。在平時幾乎是摩肩接踵,在今日也仍舊人來人往。
這樣多的人,原本是不大容易注意到誰的。
但他邊說話邊看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了一場騷動。
騷動的中心是三個女孩子。
一個穿著紅衣,一個穿著白衣。另有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鬟。白衣的女孩子偏腿騎了一頭油光鋥亮的白嘴小毛驢,毛驢的韁繩被丫鬟牽在手裡。
李雲心注意到她們的時候,她們停在一家湯餅鋪前。
似乎是被香氣吸引了,因而停下來瞧瞧。但這鋪子,實則就是一輛手推車罷了。在街邊停下,放一張桌,一條長凳。又生了鐵筒裡的碳火,碼出各式的調羹,然後開張做生意。
三個女孩子加一頭小毛驢,佔地是有些大了——驢上的小姐不肯下來,因而毛驢就將整輛小車擋住了。
偏這三個女孩子又不是買了就走。倒嘰嘰喳喳地說起話兒來了。
話多的是那梳雙髻的丫鬟——盯著小車案板上的十幾樣調羹,一樣一樣地慢慢嗅。嗅了之後問攤主“這是什麼東西”,然後再獻寶似地回頭跟她家小姐說。
起先攤主見這三個女孩子都生得極俊俏、像是天仙下凡,因而殷勤極了。不但說調羹的名字,還說是怎樣做的——看她們的穿著打扮,就曉得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哄得開心了,隨手就打賞一兩銀。
但這麼一說,丫鬟的興致更濃了。旁若無人地開始同她家小姐聊起一路上的風土人情——譬如在哪個城裡吃過的什麼東西是好滋味,在某處見到了什麼玩意兒極有趣。她家小姐也就抿了嘴淺淺地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
如此,三個姑娘將客人都擋住了——不過湯餅又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此處被擋住了,自然別處還有的。於是人們從她們身邊慢慢地走過去,間或貪看幾眼她們的美貌,也覺得是一件樂事。
攤主也並不急。因為聽她們說話細聲細氣,應當的確是有教養的小姐。他在小石城裡自然也見過許多的才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