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必然有所倚仗……”
李雲心便坐下了。
坐到了亭中木質的扶欄上,一條腿垂下去,像是要看戲。但他身子身子露在外面,倒像是很不服氣、偏要向什麼人示威。
“用不著你廢話。”他滿不在乎地說,“我只是怕她們壞了我的大計罷了。到現在這種情勢,傻子才會跑出去。”
說了這話,沉默一會兒,又道:“呸。老子又不是沒見過玄境。”
然後他抬頭往天上望,像是打算找到那劍士究竟藏身在何處。
於濛見了他這做派,反倒又往亭中縮了縮——縮回陰影中去,只留一雙腳踩在陽光裡:“你見過多少玄境呢。”
“你見過妖魔之中的玄境。但你是龍族,天生有龍族之威。見了尋常的妖魔玄境,譬如洞庭君、邪王,都並不會有太大的壓力。見了你龍族當中的玄境,反而會有些親近感。”
“你還見過琅琊洞天的昆吾子。”於濛頓了頓,“昆吾子之於當時的你,好比你之於剛才那個駕起劍光遁逃的劍士。你會將他放在眼裡嗎?”
“可是他對你……態度卻算客氣。你猜猜為什麼?”
李雲心哼了一聲:“有話直說。”
於濛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不清楚現在雲山上怎麼樣。但在我那時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流派,都有內外之別的。”
“其實就是個避世與入世的差別。”
“這五臾劍派,此前追殺你的流派,還有那琅琊洞天,都算是入世的。在你看或許還是隱居的高人,然而在道統劍宗內部,已經算是‘俗務纏身’了。”
“他們常會處理世間事,於是多少染上一些世俗氣。你能用世俗間的計謀與月昀子、昆吾子周旋,只是因為……他們入了世,曉得些世情。可又並不屑於精研那世情。所以你可以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但是這個沖霄洞天。”於濛低聲道,“卻並不是入世的。我想,你大概從未見過真正的修行人的模樣。這一次,大概你要見到了。”
他說到這裡,李雲心的情緒似乎終於漸漸平復了。他開始認真地聽於濛說話。然後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譬如赤子?”
於濛想了想:“可以這樣說的。不入世的修士,修行到玄境,與赤子無異了。”
“所以才有這麼大的排場麼。”李雲心又轉頭去看天邊。
凌空子進渭城的時候無人知曉,月昀子進渭城的時候也無人知曉。昆吾子,則是在雨幕中同李雲心相見。但這一位……毫無顧忌地散放出自己的強大氣勢。要麼是有意示威——不過玄境的修士倒是用不著對真境的妖魔示威。要麼,就是……“自然如此”了。
——修行到玄境的修士就是會有這樣的氣勢,他只是懶得刻意收斂起來。
“所以你也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於濛低聲道,“不要想著用你的計謀去挑戰他。在你眼裡,昆吾子或者比這種修行者更‘聰明’。但實際上……”
“這一種才是最危險的。”李雲心說道,“因為不知道他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於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李雲心便沉默了一會兒,轉眼去看山下坊市中的三個女妖。
她們也不再談笑了。
李雲心看到白雲心的白袍好像變大了點兒——彷彿一隻貓炸了毛……不,應該說是一隻禽鳥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險,將羽毛炸開了。她的白袍微微鼓盪,彷彿站在風裡。可怕的氣勢叫她身邊的毛驢跪在了地上,一聲兒也叫不出。
紅娘子仰起了臉,往天上看。但她自然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慢慢地轉了一圈,仍舊一無所獲。
因而深吸一口氣,開口說話。
一開始聲音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