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人兒惡狠狠地瞪著雙眼、壓著嘴角罵過了,便停下來。
兩隻眼睛變成了兩個點。又變成兩條線、接著再變成兩個點。如此極快地往復幾次……好似在眨眼。
而後,直挺挺地站在地上,再沒什麼變化。
應該是又失敗了。李雲心便嘆了口氣,背了一隻手走上前去打算琢磨一下這東西當中的靈力流轉哪兒出了問題——這一次總比從前好得多。至少,沒有散落在地上。
但當他的右手剛剛貼上代表小人腦袋的圓圈的時候,它細細的胳膊閃電一般掄了起來。李雲心的手臂上立時暴起一道燦爛的火光——這小人手中的大刀與他那在瞬間變得堅硬如鐵的肌膚撞擊、摩擦……在他的前臂上,斬出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
李雲心倒吸一口涼氣,飛身後退。但這小人兒也沒有追。而是重新活泛起來——雙眼重新變成了倒轉的半圓,一張嘴也是半圓,當中卻出現許多鋸齒一般的線條,瞧著像是獠牙。它如此“邪邪”地一笑,一手叉腰、一手揚起大刀來——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在這一瞬間,李雲心覺得自己有可能體驗到了……從前與畫聖對陣時的書聖的絕望——面對一個全不依照套路出牌的對手,的確是非常、非常叫人頭疼的事情呵!
那小人喊了這麼一句,便瞪了眼睛直勾勾地瞧李雲心與蘇生。
李雲心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得益於神魔之身的強橫,金血已經止住,傷口也收斂了。
然而他這真境的龍族之身……是在金光子以道器轟出的漫天火雲當中生生煉化了將近兩刻鐘,都還算是無恙的呀!
如今被這小東西……一刀斬出了一條口子來!
他深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撿到寶貝了。
於是試著再往前一步。那小人又將刀一橫,攔在兩人之間:“呔!前方來將,報上名來!”
李雲心便轉臉看蘇生:“接下來怎麼辦?”
蘇生忿忿地盯著那小人,哼了一聲:“你們畫派的事情。卻總要來問我!怎麼辦?”
他一拂衣袖背過身去,瞧著是極討厭那小東西的,連看都不想看:“進來之前我叫你寫了那麼多的符,難道是叫你寫著玩的麼?”
經他這麼一說李雲心才如夢初醒——來時蘇生的確叫他畫了許多張。其中相當一部分在李雲心看來乃是雞肋,他自學過之後就從未用過的。比如什麼“封神鎮煞符”——尋常的幽靈冤魂哪裡敢主動找修行人的晦氣。尤其他們兩個這樣頂尖的高人。
而這浮空山當中又哪裡會有什麼、可用這種低階的符籙便收得起的陰神呢?
也是他平時並不大擅用畫道的手段解決小問題,更喜歡依著妖魔強橫的肉身與妖力去行事。如今得蘇生提起了才想到這一節。也意識到……
哈,原來這蘇生早有準備了——早叫他備了那些符,就是為了收這些“打人不疼”的小人兒的!
於是再不多說。自袖中取出一符,抬手一抖便祭出了。一道青光從符上發散出來,兜頭往那小人身上罩過去。小人見了這光似也是知道來歷的——登時氣勢全無,抱頭就要跑。邊跑邊叫罵:“呔!好大膽!我洶洶水軍一出口誅筆伐所到之處豈是爾——”
這話只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身形忽然消失,青光也猛然一收!
符籙之上,便多出一個用極簡單幼稚的線條畫出的小玩意兒——還是它被收掉之前的模樣、姿勢。
李雲心覆手上去稍稍感應了符籙之上的靈氣,便覺得流轉順暢、圓融飽滿,如同剛剛畫出一般。然而卻不是他畫的,而是……畫聖的手筆。
《清明上河圖》與《霧送奴達開蒂茂》這兩幅畫中的神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