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笑:“先要做的一件事……是說,你知不知道,李雲心此番之所以大膽往雲山來,是因為究竟還有什麼退路?”
劉公贊先一愣,再把眉頭皺起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哦……你們以為我還知道他的這件事。”他又一笑,“唉。哈。他已經對我說了這樣的話,送來這樣的詩詞——我倘若知道他的什麼退路,還會如此麼?”
辛細柳思索了片刻,忽然歪了頭看他:“你如果真地不知道,他給你送來這畫兒又是什麼意思?”
劉公讚的眉頭便愈發皺得緊了。他的眼神慢慢變得猶疑起來:“畫原本是在你手上。我連碰都沒有碰過……怎麼倒問起我來。”
辛細柳便不說話了。
因為她心中有一個念頭——原是疑心過李雲心可能要借她的手,給這劉公贊傳什麼訊息。
可她來了這兒,瞧見劉公讚的表現——竟根本瞧不出什麼破綻來。一切都似乎發自他的內心……也許……真的沒有什麼破綻吧。
那麼這李雲心就真的只是……與這老道說個結果?
他當真是這樣重情的人嗎?
她本該……不相信這個結論的。她應該篤信李雲心此前種種行事都是作偽、都是別有用心。應該強迫自己千方百計地找到哪怕一點兒的可能,來證明他在林中所說的話都是假話來證明這劉公贊實際上在與李雲心密謀些什麼。
可心裡卻有另一個念頭很想叫她相信——李雲心的確也是一個重情之人的。他從前的冷酷都只是用來掩藏柔軟內心的鎧甲。而今,她是的的確確看到且觸及了李雲心柔軟的那一面,而這劉公贊也的確被李雲心棄用了——
這幅情感無比激烈的畫作,就是他給他最後的交代。
她在理智與感性之間掙扎——平日裡本該是理智毫無異議地佔據壓倒性優勢,可是在今天……
理智卻一退再退。到底是——怎麼回事!?中了什麼邪??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陣莫名其妙的怒意來——因為那幅畫。
這劉公贊,竟得到那個人如此的心意!他原本誰也信不過,卻對這老道情深意重託付了信任!即便如今也還有如此激烈的情感表露這簡直是……是……
辛細柳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看起來。
然後她看劉公贊:“這麼說你倒是……真不曉得。哼,他對你倒是情深意重。別人說殺就殺掉了說放就放開了,倒為你作這這幅畫。”
胸中莫名其妙的怒意,便從這言語之中流露出一些了。
劉公贊眼中的疑色愈重:“你……究竟要說什麼。”
而後皺眉:“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要我為你們做事——你們到底是誰?”
辛細柳卻忽然冷笑——此前的輕聲慢語全不見了:“做事?之前這樣問你是以為你知道些什麼。如今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要你又有何用?”
她這樣的語氣神色,可從未在李雲心面前顯露過。
實際上也沒在別人面前顯露過。但偏偏今夜不知為什麼,胸中就是有一股濁氣叫她變得尖刻暴戾起來。但倘若細想,這股子氣在早幾個時辰的時候就有了。那時候……
劉公贊愣了一會兒。忽然也笑起來。可他這笑,都看不出是悲涼還是憤怒,或者再有別的情緒。
“這麼說,你也不是木南居的人。”他咬牙盯著辛細柳,“此前與我說的那些話,只是在誆我罷了。嘿,我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們這些高貴的修行人……動這樣的心機麼?!”
辛細柳冷冷一笑:“自然不配。”
說了這話轉身便走,再沒什麼猶豫了。
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公贊忽然喝道:“把畫給我!”
她的身子停了停。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