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擊殺他,只是那樣子需要大費周章、且那人修為絕高。
因而月昀子在這樣的疑惑當中變得迷茫,他不曉得是否應當驚動本宗門。
九龍子螭吻是九子中最弱的一個——在真龍與其他八子看來,弱得不像話。
僅僅是化境巔峰而已。
而那其他八子,有六子乃是大成真人境界的修為,還有兩子在千年之前就已是玄境了。然而這樣的分析分類僅是以修士的標註來衡量……幾乎很少有人能真的去體驗,真境或者玄境的妖魔之軀究竟是強悍到了怎樣的地步。
月昀子並不認為自己一旦與龍子發生衝突便必敗無疑。但問題在於……
一個世俗中人,花幾個月、幾年的時間精心雕琢一件身外之物,一旦被損毀了尚且心痛得頓足捶胸——修士們花幾十年、數百年的時間淬鍊身體神魂以求長生,又怎麼可能不對自己的性命寶貝珍惜呢?
高階修士誠然不是很將低階修士放在眼中。但倘若修為相去並不遠的修士們、也如凡人所想的那樣一言不合便爭鬥在一處……
只需要數十年的時間,這世上的修士便會死得乾乾淨淨,又哪裡會有什麼數千上萬載的傳承。
因而這月昀子在內室中獨坐了半個時辰。
但最終還是收起了那符籙。
“此中有蹊蹺啊……”這位得道真人輕輕地捻了捻自己柔順的長鬚,“蹊蹺啊……”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日,在爭鬥中被損毀的那條街上忙碌起來。於家的公子、大慶鏢局行會龍首於濛出財出人,要重建這一條街。
如此好事自然令人擔憂——便有很多臨街的店主跑去打探究竟。
於濛便在這條街上一家受波及不嚴重的茶舍落腳。十來個手持齊眉短棒的家丁站在門外,門內被清空了。加了一張軟藤椅、幾張小案子。案子上點心茶水擺了,地上還有一桶用碎冰鎮著的瓜果。
烏蘇的手裡捧著一柄連鞘的、綴滿金玉的華麗長劍,離離的手中拎著一個小香爐。
於濛眯著眼躺在軟藤椅上補昨夜的覺,手裡握著一柄竹扇。
街上的店主們尋了來,在大窗外一見這架勢,氣勢便情不自禁地弱了。原本交頭接耳說要好好問問於公子有什麼打算,到了此時便不大敢出聲,只挨挨擠擠地站在茶舍外——
而門外的高大家丁們也不睬他們。
就這麼晾了幾息的功夫,離離才將手裡的小香爐擱在案几上,嫋嫋婷婷、一步三搖地走到門前,細聲細氣地問:“諸位街坊可是有事?是哪家修葺的銀錢、木料不管用的?”
過了一陣子,才有一個無須的掌櫃走出來,往屋裡看了看,道:“離離姑娘,銀錢木料,我等還未動。來此呢,也不是不承於公子的情,而是說無功不受祿——咱們這些店面修葺的開銷不是小數目。如今於公子送了這樣一樁好事來,等若救了我不少人的身家性命。我等思來想去是無以為報,心中很不安——”
離離卻忽然打斷他的話:“尊長怎麼稱呼?”
那掌櫃的忙道:“不敢稱尊,在下木南居小渾街分鋪的掌櫃,石全勇。”
離離就笑起來:“石掌櫃呀。您怎麼認得我的?”
石掌櫃見她笑了,麵皮上也露出些笑意:“去年冬天的時候有一回府上在總店叫了一桌宴席。那時候我在總店做菜監,是隨席去的府上——有幸見了於公子,也有幸見了姑娘你。”
“石掌櫃到如今就管了一個分店,可見是精明的人。那石掌櫃可還記得去年冬天那一桌宴是價值幾何?”
石掌櫃的微微皺眉想了想,道:“去年冬是因總店收了一頭罕見的白獐,因而做了白獐宴,在年節圖個喜慶。沒記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