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到這事情當中還有關竅。
據那大鬼說,它因著生前的一些事,得了閻君夢裡的一諾——許他這渭城小(嘿)朝廷“國運昌盛”,直至他本人百年之後再消亡。
可惜後來那慶軍攻進來、屠城、殺上金殿將他斬了,那閻君都未露面——竟是食了言。
待這鄴帝身死,閻君便親來勾魂。渭城的小(嘿)朝廷雖說是小(嘿)朝廷,但城中亦有六十萬人之眾。而那時候“大鄴”也只剛剛亡了六十年——甚至很多窮鄉僻壤之處,那人還認為仍舊是鄴的天下。且更有相當一部分遺老遺少心向渭城的鄴朝******,只待某日“王師復克”,這天下便還要姓呂的。
因此這鄴帝身死,數百萬人願力加身,雖說成不了離帝那樣只差一步便突入太上忘情之境的大妖魔,但成就一個真境妖魔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那白閻君來勾魂,鄴帝的鬼魂便責問他堂堂閻君因何失信。
——不過當初因著什麼事得了閻君一諾,那大鬼卻已不記得了。
倒是記得責問閻君之後,那白閻君也羞愧,只道“時也運也”,說既是許他的陽壽未盡,如今便以陰壽補上。
鄴帝鬼魂滿懷亡國之恨、對那閻君不守諾言之恨,只道他生前乃是帝王,更有可能重奪江山。而今身死,連滿城的子民也因他受屠,怎能用什麼“陰壽”便打發了。
閻君想了想,便改了條件。說,許他做這渭城的冥界帝王——這渭城方圓百里,皆封作他的鬼國。而這渭城地界上死亡的魂靈,便也都算作是他的子民,亦不會令它們轉世投胎。他在這鬼國做皇帝,想做多久便做多久。
鄴帝聽了這話心中歡喜,想如此又與那天帝有何不同?只是神通少些、地盤小些罷了。於是便答應了。
豈知答應了之後……原本是一個完整的魂魄,卻立時被白閻君勾了一半去。
剩下的一半變成了李雲心所見的大鬼——原是該成真境鬼帝身的,卻只變成了一個虛境的、渾渾噩噩的鬼修。
而這鬼修有些生前一些有限的記憶,便下意識地厭惡一切同慶帝有關的事物。那京華來的大畫師臨行前被慶帝賜予了金印,大鬼便循著那金印上慶帝的帝王氣找到了他,不由分說便將他害死了。
而但是這大鬼又在躲索它的龍子,恰好得知寶華會上有道統高人,便披著皮去了,想那龍子也是妖魔,他藏到那裡去,是必然不敢來捉拿它的——寶華會那一夜的狂風驟雨,便是那龍子在滿城索拿它。
當夜白閻君對李雲心說大鬼不害人——這也倒是實情。這渾渾噩噩的大鬼,只記著自己還是這渭城之主,而這渭城中的子民皆是他的子民。又為那屠城一事耿耿於懷、自責慚愧,哪裡會去吃“他的子民”?也就去害那些飛禽走獸罷了(詳見第九十五章 大牲畜)。
等到他死後月餘、道統的道士又來將怨氣沖天的廢宮用道法封印鎮壓了,這“鬼帝”便是連“家”也回不去了。僅剩的記憶和理智很快消失,最終徹底淪為一團算是稍有些理智的怨氣,一晃便是數百年。
尋常人來問它這些,那大鬼自是記不起。但李雲心畢竟有別的法子。
他試過“催眠”。從前做過很多此類事——一些人所謂的“徹底忘卻”的事情實則就藏在意識深處,只要能將它喚醒,便無所謂記不得。
李雲心將這殘了一半的鬼魂當做一團混沌的記憶來試,結果竟出乎意料的好。
便是在那天晚上,他許諾為這苦命的鬼帝做第一件事——
解了那鎮壓他廢宮數百年的道統封印。
便又是在之後的幾天,他重塑螭吻法身的那一夜、憑著渭城三十萬人的陽氣,順便也破了那數百年的禁制封印!
鬼帝因他而恢復了些清明的神智,又得以重回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