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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雲心——看著竟已有幾分頹廢的勢頭了。
“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金光子說道,“可仍不可掉以輕心。”
“有備而來,三個門派,四位真人。圍殺一個同是真境的妖魔。又用了種種的計謀、術法。到最後仍是被他在十五息之內就轟殺了一位得道真人、一刻鐘之內屠戮了六十九位劍宗劍修……這樣強悍的實力,已經足以躋身當世各大妖王之中了。”
“……著實令我心驚。”金光子再次低嘆一聲,又看明真子,“因此。今次必要除了他。否則,後患無窮。但這妖魔的古卷裡,還有一物未請出。據說那一物,乃是恐怖至極的上古洪荒異獸,強悍非常。如今同他纏鬥的靈光劍派寶真人及門下的弟子亦有疲相了……”
“因而請師兄也上陣去。務必迫那妖魔,請出那兇獸。而後,師妹便可誅殺此獠。”
明真子沉默了一會兒,直勾勾地看著她:“師妹口中那武松神君,就輕易轟殺了闡真人。師妹又說……那兇獸尤甚武松神君。”
金光子看著他:“是。正因如此,才要師兄去輔助靈光劍派的寶真人。”
“但我也會被那兇獸轟殺了。”明真子沉聲道,“師妹是要我去送死。”
金光子,忽然微笑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露出這種笑——不是矜持的笑,不是嘲諷的笑,也不是冷笑。而是某種……因為久遠的思忖而自記憶深處浮現上來的笑。
她的聲音也變了。此前乃是中年貴婦那端莊的中音,然而此刻變得輕柔許多,像是悠遠夏日裡吹過來的風。
“一百五十年前,師兄同我私底下結為道侶的時候,對我說,可為我而死。”她頓了頓,垂下眼沉思一會兒——這看起來是中年的婦人,眼角的細微皺紋因此而被睫毛疏離的陰影遮掩。多出了一點點,少女的意味來。
而這情景……叫明真子愣住了。
一百五十年前……
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如今才剛剛將這個女子同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女人聯絡起來。
他的那種情,已丟掉很久了。既然丟掉……又怎麼會特意回想起來呢。
“後來……師兄為晉入真境,斬了情緣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說。”金光子微笑起來,抬眼在火雲裡看他,“但這話我還記得。到如今,師兄可以為我而死了。”
明真子怔住了。他皺起眉……他皺起眉,並且眨了眨眼。
因為忽然感到胸中多些了陌生卻熟悉的東西。然而這感覺令他畏懼——就好像已經被自己拋棄的什麼玩意兒又忽然跑出來,雖是熟悉的,卻是冰冷、生硬的。
他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發涼。因而抬手摸了一下子——
手指溼潤了。
金光子憐憫地看著他:“對李雲心的恐懼,已破了你的道心。也令你的情劫又至了。當年我曾經對你說過,只靠逃避斬不了情緣。”
她重新抬起頭、轉過身去看遠方的戰場,笑了笑:“趁你修為還在,去吧。”
“這方圓千里盡在我的琉璃劍心之內。你可以選擇戰死身隕,或者死在我的琉璃金光劍下。”
明真子又在雲頭沉默地站立著,愣了五息的功夫。然後他再用自己的手去抹自己的眼角,並且看掌心那些透明溫熱的液體——很快,他的臉上就淚痕遍佈了。
但他卻像是個懵懂的孩子,第一次、或者在很久很久之後曉得了“哭”的滋味,可又不曉得為何而哭。
如此又過了一刻鐘,他忽然邊哭邊大笑起來,放聲縱歌道:“吾得真仙道,常誦紫薇經。受闕金帝君,在世三千年……”
他一邊唱,一邊踏著火雲往遠方而去。
但金光子又道:“你得了李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