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福量子與懷訣子已在第二重幻境裡待了足足兩刻鐘。
仍舊無法破陣。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他們看到天邊的太陽慢慢往西邊傾斜過去,還可以看得到晚霞、渡鴉,甚至還有腳下蓉城裡細若塵埃的人影。
福量子使玉如意,懷訣子使混沌鍾,已往這四面八方的虛空當中施展了各種手段、神通,然而構成這幻境的稀薄靈力連絲毫漣漪都沒有。
直到——他們看見第三個人出現。
那人是從西邊來的,背襯著陽光,因而面目發黑。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他在……微微發光。
就好像這人是一個金人,他的面板則閃耀金屬的光澤。
來者在兩修百多步遠處停住,先打量他們一番。而福量子與懷訣子也在打量他——懷著無比的警惕之心。
隨後這人開了口:“貧道已經觀察了二位好一會兒,因此不太明白……二位不停地施展神通,是在做什麼呢?”
福量子皺了皺眉,沉聲道:“這陣靈到底是出來了——這幻境也就好破了。”
他這話卻被來人聽進耳中。那人微微一愣,平靜地說:“貧道道號陽劍子。乃是共濟會諸修的朋友。此地乃是餘國蓉城……道友在說什麼幻境?”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客卿
福量子卻冷冷一笑:“這等伎倆,也——”
但話只是說到一半,對面那人便一揚手,將一個什麼小東西拋過來。
福量子與懷訣子都是真境修士、目力自然好。因而那小東西即便只有指甲蓋大小,他們卻也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是一枚釘子。
兩人先疑心是什麼暗器、法寶。但很快看清了那釘子的模樣……
臉上的警惕疑惑之色盡去,反倒立即抬起手將那枚釘子穩穩地接了、看著陽劍子:“你從哪裡得到的這東西?”
“貴會有一位使者,正在紅嶺。”陽劍子安安穩穩地說,“那位使者說兩位見了這鐵釘便會曉得乃是自己人,如今看所言非虛。不過這釘上到底有什麼玄機?”
“哪位使者?叫什麼名字?”福量子仍皺眉,再問一句。
“使者自號逍遙子。”陽劍子說了這句話,發現自己對面的兩修先微微一愣,然後對視一眼。接著那福量子輕輕地深吸一口氣,笑起來:“原來是那一位。哦,的確是熟識的。至於說這釘上有什麼玄機……”
他低頭仔仔細細地看那枚鐵釘——而懷訣子也在看。兩人似乎因為這小小的東西、同時陷入了短暫的回憶當中。
彷彿在感嘆往昔的某段時間,又彷彿在遺憾些什麼。但終究很快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將鐵釘擲還給陽劍子:“你可見過這世上別處的鐵釘、銅釘有紋路的?這一枚倒是有。玄機便在這紋路上。至於你——”
一刻鐘之前這福量子還焦慮不堪,只覺得自己陷入了李雲心所設下的破無可破的完美幻境中。但此時被陽劍子喝破,這兒才知道自己這兩個人已成了大笑話——
哪裡有什麼可以“滅殺真人”的大陣!
那隻不過是那詭計多端的李雲心的又一個障眼法兒罷了。
他之前因為太不在意李雲心而被算計,這一次又因為太在意他而被算計……且是用這種低階可笑的方式——他心中早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仇恨與羞惱!
然而他眼下又怎麼能將那些情緒寫在臉上呢?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自稱是“共濟會的朋友”的人。他曉得“共濟會的朋友”是個怎麼樣的身份。因此他微微咬緊了牙,好將湧上喉嚨的一口濁氣壓下去,繼續道:“至於你——如今是個什麼身份?怎麼樣的修為?”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仰起了臉、微微眯起眼睛。這神態叫李雲心看到了便會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