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妖魔臉上的呆滯之色消失。他繼續說下去。
“那福祿老魔孕育出七子之後,有一日便出了件大事。是有一隻穿山甲成了道行,天性就喜愛在地下胡亂地鑽。後來那東西與福祿老魔結交了,便一同來到我這裡作客。那穿山甲是個閒不住的,又往地下潛進去。結果這麼一鑽,卻鑽出了禍事來了——”
邪王一邊說一邊微微皺眉,彷彿那些事情真地發生過、且歷歷在目:“就鑽出了這東西。”
他伸手指了指李雲心身後巨大的骨架:“這東西乃是洪荒老魔,原本在地底下蟄伏著。被那穿山甲驚醒了便出世、為禍一方。我等與他爭鬥則是處處落了下風、朝不保夕。那福祿老魔的七個孩兒也被他捉了去,放在一個丹爐中煉化,要祭煉成法寶。”
“唉,一旦被他煉成了法寶這還了得?”邪王嘆了口氣,道,“那福祿老魔也有一件寶貝,名叫七彩蓮蓬。他同我潛進洪荒老魔的巢穴,將七彩蓮蓬祭出了——蓮蓬便將他那七個孩兒吸進去,瞬間化為一座絕大的山峰、正將那洪荒老魔鎮壓其下!”
“福祿老魔的法寶與他是性命雙修,自知也壽元將近了。便又化成這無數鐵藤、把老魔再束縛起來。如此……我們才將將他滅殺了!”
李雲心安安靜靜地聽完了,才想一想,道:“但這東西這麼大,可從沒什麼記載。此地附近兩千年前便有人居住了。可世俗間也從未聽說過有關的傳聞。這件事……也是你記得的?”
邪王瞪起眼:“自然是記得的、自然是真的!”
“但依著你說,那福祿老魔的七個孩兒被吸引進去化作山峰鎮壓了洪荒老魔,他們如今怎麼又好好的呢?”
邪王唉了口氣:“自然是鎮壓之後又從山峰裡鑽出來了。”
他抬手指了指頭上:“我這陷空山從前便是他們所化的山峰。他們出來了、這山裡才中空了。只可惜呀。他們不曉得當初的事。我亦不願說,結果如今倒認為乃是我害了那福祿老魔。”
李雲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意識到這一位所說的話是真心的。
他便不再多問了——因為很怕問出個三長兩短來。
至此,他覺得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身後那巨大的枯骨必然不是像邪王所說、被穿山甲從地下鑽出來的。依著“背景故事”的話,被鑽出來的是邪王。但畫聖似乎透過別的辦法對劇情進行了微調。
李雲心認為畫聖在此地搞出這麼多看似無聊的事情,便是為了鎮壓這枯骨。先鎮壓了,然後弄出些妖魔來看守著。至於為什麼有“背景故事”和虛假的記憶……
他覺得這可能是一個關鍵點。是這件事的關鍵點,同時也是他自己眼下所修的畫道的關鍵點。
依著他眼下所想,大概與“願力”之類的東西有關。然而他現在不敢隨意揣測、推斷其中的關竅——因為那幅畫作實實在在地震撼到了他。他從前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能力和悟性都極高,對畫道的理解也算當世絕頂。可方才看了那畫聖的遺蹟,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過是井蛙而已。
也正是因此,他不再問了。
但問題是即便這邪王是被“造出來”的,此刻也是一個修為絕高的大妖魔。
他原本是來害他的。可就見了這幅畫卷改變了主意——而打算將它騙到手。但如今得知了這樣許多事,主意再一次改變了——他已不敢拿這畫了。
誰知道他一旦將畫卷帶走、此處會生出什麼變化、他身後那可怕的枯骨會不會重新活過來?
誰有知道,那枯骨究竟是個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個世界……神異太多,秘密也太多。從前他對於這個世界有著無比的優越感。然而越來越多的事情正在慢慢消磨掉他原本的那些遊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