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合理性。
而蘇生似是自知已經絕對無法走脫了,又對李雲心死了心。因而話語也多起來。他再笑,笑聲極輕蔑:“那麼你們這兩個遊魂,想要做什麼呢?嗯?”
“想要——叫人都修你們的法子,然後修出一堆神通廣大的怪物來?嘿嘿……那種人是個什麼模樣,你看他便知了!”他厲聲喝,眼睛看的則是李雲心,“有很大的本領,更有很大的慾望!”
“世俗中人也有慾望。可世人的慾望再強,也知道還有道統、洞天、雙聖!”蘇生的聲音高亢起來——自李雲心見他到如今,從未見他的語氣如此嚴厲,聲音如此激越,“世俗權能的巔峰不過皇權罷了!能制約皇權的,除去道統劍宗之外還有朝野、民心,更有帝王的壽元——你以為為什麼五萬年來從未有一個帝王得窺天道?!”
“可依著你的法子,你將造就出怎樣的怪物來?有悠久的壽元、有無窮的慾望,更有強大的力量!這些人來到世俗間將掀起怎樣的災禍難道你不曉得麼?!妖魔是怎樣的存在,難道你也不曉得麼?!”
蘇玉宋的臉色變了變。張口正要說話,蘇生卻又將他打斷了——他便果真閉了嘴。就彷彿,被定身於此、受人脅迫的不是蘇生,而是他自己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蘇生嚴厲地看著他——李雲心便也看蘇玉宋。隨後驚詫地發現,蘇玉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儘管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但仍舊是——先被蘇生嚴厲的眼神看得發慌,下意識地往別處躲避了。可下一刻又想到自己如今才是聖人,眼前的不過是階下囚罷了,因而又看回去。
……的確很像是一個面對嚴厲父親時的孩子啊。
“你要說修行人也殺人,是不是?”蘇生瞪著他,“修行人在渭城焚燬一座城市、殺死幾十萬人,對不對?”
“但你想清楚,他們是為了什麼明確的目的殺人,還是——僅僅因著心裡不痛快、興致生起了,就殺人?”
“那金鵬之女白雲心,在世間行走了一千年。這女妖魔,殺死了多少人?前些日子她在小石城頃刻之間就震死一條長街的百姓,與她而言也只是隨意玩耍罷了。此前,這些年中——她又因著心裡不痛快、被冒犯戲弄了……屠過幾座城?你不曉得麼?!”
“如今的玄門,修行人。雖不說慈悲,但頭頂還有個‘不可輕害凡人性命’的第一戒律!便如那濁世間,雖是雞鳴狗盜強者為尊,但總還有些仁義道德擱在面上,不叫人徹底亂了去!”
“倘若依著你從前的想法,叫修行人不再絕情棄欲、叫他們投身到紅塵當中——你可知這天下將會是怎樣可怕的情景?這就是你所謂的,天下人想要的麼!?”
蘇玉宋忽然大叫一聲:“住口!老匹夫!這些話你說了多少次,難道還說不厭的麼!?即便是天下大亂了也好過如今這死氣沉沉、正道不彰的模樣!大破才能大立!大破才能大立!!大破才能大立!!!”
他像是發了狂,完全失掉了從容沉穩的氣度——大袖一揮,便有明亮的弧光嗡的一聲轟到蘇生的身上去。
一時之間室內如同白晝,就連離得近些的雜物都被無形的力量吹開,叮叮噹噹噼裡啪啦地響成一片。蘇生身上立即被電蛇纏繞,焦臭味兒瞬間瀰漫開來。
但……也只是這一瞬罷了。
因為卓幕遮立即叫起來:“你現在就要殺他的麼?!”
蘇玉宋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面對的可不是什麼修行人,也不是什麼大妖魔,而只是一個書聖的劫身罷了。雖說能借來神通,本領卻終究有限。於是忙收了手。
但已經晚了些——蘇生面目全非,衣物盡毀。體表翻卷起大片大片皮肉來,甚至有的綻開的創口還在冒著青煙。口中出氣多進氣少,眼見著就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