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的,你為此自殺,實在太不值了呀!”齊藤美靜將照片與項鍊全收進了錦盒中,而滿頭白髮底下的神色,卻是褪去遺憾後的雍容。
一個人一輩子能被個男人如此愛過,已實屬不易了,更何況,有兩個男人同時為她痴迷至此,她齊藤美靜還有什麼話好說呢?於是,她把錦盒揣在懷中,走出屋外,沿著陳友賢經年陪她散步的小徑上走著。
“陳奶奶,林海默很想你的,他在花園裡種滿了雪櫻,用它們來代替你。”
“他倒是固執得可以。只是,什麼都過去了。”她繼續地走著,神色平靜不已。
“你不想見他嗎?你們還是可以——”莫珂蘿追了上去問著。
“六十年前,我們都已經死了一遍,那種生離死別的痛,一次就夠了,我跟他年紀都大了,不需要再重新經歷一回。”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只想安安靜靜地離開人間,不要掛念,不要送別。
“雪妝金閣!縱然等不到雪季來臨的季節,但,金閣依舊在,你和他,還有重逢的機會。”莫珂蘿只等著老奶奶的一個點頭,她決意要為這對分離六十年的情人,找一道愛的出口。
但,她與林哲琛愛的出口,究竟會在哪兒?有或沒有?!
第六章
在櫻花落盡的五月天,莫珂蘿帶了一個動人的愛情詩篇,來到了京都洛西的金閣寺中。
“沒想到,我爺爺朝思暮想的齊藤美靜還活著。”林哲琛一身白色的衣著,披著他那一頭粗獷而有形的中長髮,神情專注地望向佇立在鏡湖池畔的兩位老人。
“痴情——算不算是一種罪過呢?”莫珂蘿穿著一件水藍色的T恤,兩手插進白色牛仔褲的口袋中,一身素雅簡單地站在他的身旁,心情卻複雜難說。
“沒聽古人說嗎?無情不似多情苦,多情就多折磨,這是必然的。”林哲琛有感而發地說道,卻沒發現,他讓她又失望了。
“那你是多情?還是無情呢?”她突然問著。
“你說呢?”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笑得撲朔迷離。
莫珂蘿看著、聽著,又恍惚了,她怔忡地望著遠處的兩位老人家,突然好想知道,那種兩情相悅、等量等份的愛情,究竟是什麼滋味?
“你好嗎?”在激動過後,年邁的林海默早已是淚光晶瑩。
“很好。你呢?”齊藤美靜看起來卻要比他來得平靜,她與他,就站在一株櫻花樹下,不聊往事,不談遺憾,只沉浸在當下重逢的喜悅中。
“不好,沒有你,我有如一具行屍走肉啊!”
“唉!你這又何必呢?對谷永理惠而言,那多不公平。”她早在莫珂蘿的詳述中,得知當年的谷永理惠,是如何及時救了林海默的命,她對谷永理惠,是感念在心的。
“這是她自作自受!你不知道,當年就是她跑去宮本家通風報信,連我也被矇在鼓裡二十年啊!要不是在一次的吵架中她不小心說溜了嘴,恐怕此生我都不會知道。”他仍記憶猶新,在當初聽聞的剎那間,他的心碎了,因為他竟然與一位出賣齊藤美靜、背叛齊藤美靜的女人,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之久。
“什麼?是理惠?!”她愣得久久不發一語,腦海裡,還有當年穀永理惠的鮮明記憶,而竟然是她的好姐妹背叛了她齊藤美靜?!
“你知道嗎?我有多怨她、多恨她,要不是她,我和你也不會分開這麼久——”
“不!不要恨她,她是愛你的。”她頻頻搖頭說:“這都是我們的命。而我多麼感謝上蒼,今日還能與你重逢——夠了!我此生於願足矣。”
傍晚的夕陽,把金閣寺照得是金光鄰鄰,而他們便在這樣如詩的悽美裡,相擁道別離。他撫著她的白髮,她撫著他的皺紋,相約下輩子再作夫妻。他們都已風燭殘年,再也無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