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錦,張著嘴,面色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朝堂,“嗡”的一聲炸開了。
別說通軍陣的天子和武將們了,就連文臣都聽明白怎麼一回事了。
陳尚錦成為銳營督備,算是接替了銳營主將一職。
為什麼會接替,因為銳營主將戰死了,副將也戰死了,連校尉都戰死了,哪怕是十二個伍長都戰死了三人,還有四個躺在傷兵營根本無法作戰。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陳尚錦被“拉了壯丁”成了“督備”。
督備這個軍職其實是虛銜,也是臨時的軍職,一般多用於輔兵營,或多個被打殘的建制編為一營,交由督備進行統管。
這種臨時組成的“營”在戰後會解散,督備也就不存在了。
兩個關鍵問題,第一個問題,陳尚錦這個督備,也是擔任主將之責,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後撤,事實上他可以不衝殺在前線,但是不能離開軍陣太遠,最多也就是在後方指揮排程。
很多事分場合,分時機,之前銳營的主將、副將、校尉們都戰死了,陳尚錦卻不敢上前,沒罪,不算錯,但是會遭人笑話。
結果陳尚錦非但沒衝殺前線,反而跑了,跑回城關下面去了。
沒有指揮官的基層軍伍,連令旗都看不到,只能一門心思往前衝,後果可想而知,這已經是軍中大忌和大罪了。
第二個關鍵點,陳尚錦之所以被朝廷立為典型,為天子成為文武雙全,就是因為他這個“督備”很“出色”,不,是很“出彩”。
陣斬了敵軍一員大將,還是萬夫長,率領的卻是一群被打殘並且重新整合到一起的軍伍,光是這一點,就鮮少有將領能夠做到。
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兵都不知兵,能立下如此大功,朝廷怎麼會不大肆宣傳,天子怎麼會不欣賞。
如今真相大白,陳尚錦根本沒有親臨戰陣,反而每次戰事來臨時提前跑掉了。
還有,還有最最最為重要的一點,朝廷和西域聯軍議和,並且休戰了,剩下不到一個多時辰就休戰了,明明知道要休戰的陳尚錦,竟然要僅存不多的銳營衝擊敵軍大營,還是跑過去的,還是在軍伍們都得知要休戰的前提下跑過去了。
要體力沒體力。
要士氣沒士氣。
連指揮的將領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計劃,就是散兵遊勇一般跑過去,不正是如季伯昌所說的“送死”嗎!
“他說…他說…”
一聲呢喃,令嘈雜的大殿漸漸安靜了下來,黃喜,依舊握著拳,豆大的淚珠,一串一串的滴在了大殿的磚石上。
“他說,要為戰死的銳營,戰死的五百多名銳營同袍復仇,我們,便衝殺了去…”
黃喜慢慢抬起頭,可看的卻不是陳尚錦,而是天子。
他的目光,竟令久經戰陣的天子心裡有些惶恐。
“不,不是五百多名,是六百九十七人,他…他連戰死多少同袍都不知…”
“共計,八百九十一人,休戰前,銳營戰死,共計,八百九十一人…”
“回關後,共計一千二百七十九人…”
倒吸涼氣之聲不斷,呵斥之聲不絕於耳,因黃喜竟一步一步靠近了臺階,掛著淚痕血紅的雙目,緊緊盯著天子。
文德剛要有所動作,天子霍然而起,一把將前者扒拉開,目視黃喜。
還好,黃喜只是站在了臺階前,猛然跪下,額頭狠狠砸在了臺階上。
鮮血橫流,黃喜再抬頭時,整張臉佈滿了殷紅。
“我說,是一千二百七十九人,死的冤,自陳尚錦擔任督備後,便戰死了如此多的同袍…”
“砰”的一聲,黃喜再次用額頭狠狠砸在了臺階上,臺階玉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