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毫無止境的野人生涯,他終於咬著牙根兒出山了。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骨瘦如柴,比起乞丐來還要悲慘上十分的“白毛男”馬文義,儘管只憑著懷裡抱著的一根枯樹幹,就闖過了堪稱是水流湍急的大通河,但在天堂寺,他的逃亡終於被終止了。
同樣是馬文義絕對沒有想到的,從開始的懷疑審查到最後的被抓捕確認,這一系列過程的掌控者,竟然全部都是出自天堂寺農民協會,並且又全都是他過去的臣民之手。
一八五七年七月下旬,也就是馬本源丟下肅州竄往新疆創業的一個多月後,紅一方面軍大規模的進疆行動全面展開。
燦爛的陽光下,林鳳祥和左中堂由素有“天下第一雄關”美稱的嘉峪關並轡而出。
由一隊隊紅軍的騎兵和步兵將士們所連線起來的那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滾滾鐵流,從他們的身邊湧過,而在他們的身後,那座與美玉般潔白的祁連山雪峰緊密相連,橫臥於戈壁灘上的廣闊關城中央的硃色的巍峨城樓,彷彿也被這一串串震動大地的堅實腳步聲所感染,昂然欲飛。
“渭城朝雨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剛剛搖頭晃腦地吟誦完了唐朝著名的邊塞詩人王維的這首《渭城曲》,左宗棠扭臉衝著林鳳祥哈哈地一笑,“我說林總啊,咱們是不是也得在這裡等等賴漢英他們,也好再喝上幾杯離別酒呢?”
聽到左宗棠這樣一說,林鳳祥也不禁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其實,林鳳祥和左宗棠是在肅州剛剛跟賴漢英喝過了告別酒的。因為在這次進疆的大行動中,紅一方面軍又一次分兵,比他們晚些時日才會由肅州啟程的賴漢英,將率部承擔起光復南疆的重任。
所以,現在的林鳳祥當然也就不會不明白左宗棠的“醉翁之意”。
“我看咱們的那位王老夫子這回可是說錯了,誰說西出陽關無故人?”被火熱的陽光映照的臉上一派光彩的林鳳祥,手中的馬鞭子朝著遙遠的前方一指,“馬本源,還有那個妥明等等的老朋友,不是都在前面等著咱們呢嗎。”
“哈哈哈……”左宗棠在看著林鳳祥一陣爽朗的大笑之後,又扭轉頭朝向身邊正隆隆行進的那支鋼鐵洪流,“兄弟們,唱起咱們的戰歌,向著新疆奮勇前進,在那裡,咱們的老朋友們馬本源和妥明正大擺酒宴,就等著熱情的款待咱們呢。”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像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揹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頃刻間,威武雄壯的紅軍戰歌響徹雲霄,震撼著戈壁荒原……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馬本源要是能聽到林鳳祥和左宗棠對他的調侃,一定會把鼻子都氣歪了。因為已經丟下慢慢騰騰的大隊老弱,先跑到了哈密的他,眼下的處境實在沒有像當初的那位馬榮祖給他所描繪的那樣好。
在馬榮祖的指點下,馬本源對在新疆重新開基立業那是抱了相當大的幻想的。為了這個目的,當他不得不還停留在肅州,跟馬壽那些好戰分子進行最後的周旋的時候,他就將他那位本來是替他看守著安西州的大哥馬復源,提前支派進了新疆。
那個時候的馬本源,是滿心指望著能夠像當初的馬榮祖曾領著他一起所憧憬過的那樣,只要他的大哥一進新疆,就會在哈密的蘇皮蓋回軍及巴里坤暴動軍的積極配合下,一舉拿下滿清殘餘還在盤踞著的軍事重鎮鎮西府,為他成就日後的大業奠定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第三○九章果不出妥明所料,鎮西府的前清駐軍真就沒有給馬復源帶著的這支聯軍留一丁點兒的面子】………
其實,妥明當初把馬榮祖打發到甘肅去跟“西寧穆斯林王國”溝通,那可不是請馬文義或者是馬本源什麼的,來新疆做他的國王陛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