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有力的心音,紅暈霎時染上她的雙頰。
“別哭了好麼?”她頭頂降下懇切求和的聲音,“你可以氣我,可以作弄我,但就是不要哭好麼?”
一些事,在他心中逐漸有所了悟,不論是她的或是……他的。
不得不承認,她的眼淚,與她的聲音、她的笑顏同樣具有影響他的能力。
唉!唯有這個字能夠形容盡他此刻的心情。
“嗚嗚……嗝!嗚嗚嗚……”可以把這話當成是他對她的憐惜麼?趙柔柔羞羞怯怯地想,下意識地將身子更偎向他。
“你、你擔心我?”
“是啊、是啊!我擔心你上不了車甚至爬到一半跌下來,傷了腿不打緊,要傷到臉就糟了。”他半真半調侃地說著,“你也只有這容貌能見人……”甚至是騙人。
而慘遭她騙的第一個最佳範帖,舍他範儒鴻還有誰?
“範儒鴻!”纖弱小女子瞬間化身河東獅。
看來激將法比柔聲安慰法更能有效止住她的淚,範儒鴻領悟箇中訣竅,謹記在心,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趙柔柔氣極,棉花似的粉拳不客氣地往他身上招呼,口中不停重複“討厭”這詞。
在這嬌膩含羞的“討厭”聲中,範儒鴻獨斷地將她打橫抱起,謹慎送上馬車坐定。
真的“討厭”麼?
可能只有天知、地知、直嚷討厭的人知,還有……
他也知了。
“咦?那不是範公子麼?範公子!範公子!”喜雀兒直揮手巾,見得不到對方的注意,趕忙追了起來,“範公子!請留步啊,範公子!喂——”
一高一矮並肩同行的身影頓停,同時回頭。
高個兒的男子認出來人,“喜雀兒?”
又是個姑娘?!趙柔柔斜目一睨,從濟寧到通州這一路上,她已經見識過那兇惡乞丐所說的“桃花處處開”的盛況。
走到哪兒,都有姑娘喊聲“範公子”,接著小碎步奔來,再說一句“久別重逢,請範公子到寒舍坐坐”之類的招呼。
這個男人遍地桃花、四處留情,下流!無恥!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八成又在咒罵他下流,範儒鴻內心暗自嘆息,再一次後悔自己中了歐陽玉昭的計,隨身帶著一個“小牢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範公子好記性,莫怪小姐這麼掛念您,前些日子還提到您呢!小姐要是知道您來通州,一定會很開心……咦?姑娘,你是誰啊?”人如其名,嘰喳不停的喜雀兒終於發現範儒鴻身邊的人。
“我是他未婚……唔!”
又捂她嘴?!趙柔柔雙瞳含怨,火大地瞪著他。
範儒鴻略過不理,轉向喜雀兒笑問:“襲人過得可好?”
都熟到能喚對方閨名了?!射向範儒鴻的怨目再加一成恨意,盈盈的水光全讓妒火給蒸散,一滴也不剩。
之前所遇見的女子,他都彬彬有禮地稱呼對方某某姑娘,可這個襲人……他竟喚對方閨名?!
那個各喚襲人的姑娘究竟是怎麼樣的絕色佳麗?竟然讓他光是念她的名就神魂顛倒揚起柔笑,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他……還沒對她這麼深情款款地笑過!氣惱之餘,芳心不由得黯然,為自己的境遇覺得委屈難過。
“還不就是老樣子,唉。”喜雀兒嘆了氣,揮手又是笑臉,“別提這事了。範公子,今兒個是喜雀兒走運,遇見了您:小姐見到您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開心得了不得,走走走!隨喜雀兒回集賢樓,讓小姐見見您。”說畢,喜雀兒拉著人往另一頭跑。
“也好。”範儒鴻並未反對,連帶的,掛在他臂彎裡的“小牢頭”也得跟著他去見喜雀兒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