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鴻斜竄過來撲抓,只拽下了王興腳上的一隻從倭寇身上扒下來的靴子。他也跟著撲了下去。
沈如月和林天遠喊了一聲,飛身過來俯望。只見林天鴻正拖著王興向礁石上爬。
林天遠呼哨一聲,巨鶴飛來,他抓住鶴腿,到了官船上,然後拋下軟梯,把林天鴻和王興救上船。
王興氣息奄奄地吐出兩口海水,劇烈咳嗽了一陣,大口吞吐著血沫,腹間的傷口汩汩冒血。溼透的衣衫被鮮血浸染,血水交流,弄溼了很大一片甲板,殷紅奪目,奪目驚心。
林天鴻用手捂住王興的傷口,捂之不住,血依然從指縫中橫流。
王興像脫力的老牛般喘著粗氣,說道:“林兄弟,謝······了!不用了······我不成了。”
林天鴻說道:“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我去找獨孤宮主,她會有辦法的。”說完,他便欲起身。
王興拽住了他的衣服,苦笑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心裡有數······”頓了片刻,他眼中現出愧疚的神色,又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挺對不住你······爹的,你回去······代我向······向他道歉······”血從他嘴裡冒出,把聲音淹沒。
林天鴻心中一震,鼻酸眼熱,幾欲落淚,說道:“沒什麼對不住的,我爹從未生過你的氣。他還說願和你做朋友呢,你一定要挺住,我爹還要去喝你的喜酒呢。”
王興努力吞嚥了一陣,臉上泛起一絲釋懷的笑容,說道:“真的?朋友······真好······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是······朋友。”說完,他懊悔搖頭,閉上了眼睛,有兩行清淚流了出來。嘆氣又說道:“晚了······晚了!”
林天鴻說道:“不晚!我們大夥都是你的朋友,我們一起回中原,再也不打不爭了。”
王興睜開眼睛,又搖頭說道:“回去······是做······不成朋友的,回去······只會成仇人。”
林天鴻一怔,心道:“此言大有道理啊!在中原各有所歸,各有所圖,因名、因利、因愛、因恨都只會打打殺殺,何曾會推心置腹地做朋友?”他搖頭默嘆。
王興努力抬手,沒能成功,又摔在了甲板上。費力喘息了一陣,他說道:“我懷······懷裡的······東西······”他氣息不接,不住地向下轉動眼珠。
林天鴻說道:“這都是你的,回到中原你好好享用,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說著,他把那些珠翠鏈子托起來給王興看,又說道:“這些都是你的。”
王興搖頭,閉目又睜開,說道:“不······不是······還有寶相寺······”
“赤舍利!”林天鴻脫口說道:“原來在你這兒!你怎麼得手的?這可不能給你。”
王興苦笑搖頭。
林天遠忙靠過來,在王興懷中掏摸,掉出來一堆金銀珠玉後,他掏出來近尺長的一副古舊卷軸,綢布已被血水浸透。
林天鴻抓過來便拉開了幾寸,說道:“這是什麼?沒舍利?”
林天遠說道:“不知道!師祖公說這是件非常重要的物事,不可洩露的。不要看了。”他連連擺手。
“噢!”林天鴻答應著合起來,卻已把“乾元真經”四個洇紅模糊的大字看在眼裡。他說道:“原來是寺裡不外傳的武功秘籍,的確重要,看不得,看不得!哎!不對!”他又開啟了。只見“乾元真經”四字慢慢消色變得更加模糊,後面的蠅頭小字和招式圖形也在褪色。他不再理會弟弟說“快合上,看不得!”,一把拉他進了船艙,說道:“你一向記性好,趕快用心把它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