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何太沖拋棄了一切,成為了正真的劍客。往日他的揹負了太多的名譽、幻想,只有此刻的何太沖才是傳承百年的崑崙傳人。沈七沒有見過何足道,也不知道百年前的何足道是何模樣,當年他敗於少年張君寶之手,或許今日又是一次當年情景在現。只是故人如斯,伊人不再,當年的郭襄已經化成一捧黃土,何足道業已羽化幾十年,張君寶成為歷史,只有一個叫著張三丰的老道人依舊在淡看風雲變幻。
何太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站在孤然聳立在外的懸崖之上,那種溫雅自然,超拖於世間一切,但是卻又不可思議融於一切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就像是站在山野群山之間,以這種站姿在空山撫琴、百禽來朝,畫地為局、黑白交鋒,使人完全找不出任何一絲的不妥之處,全身悠然自得竟然沒有絲毫劍氣。
沈七感受到了當年何足道無奈退居西域的不甘,忽然淡淡一笑,一腔熱血瞬間消退。傍晚的夕陽以獨特的角度照射在沈七面上,平靜而親切,年輕的臉龐上卻有一雙滄傷眼眸,似乎早就徹底望透世間萬物。
何太沖眼中直到此刻才射出尊敬目光:‘永矢勿諼’乃是出自詩經中的一句,也是何足道仰慕郭襄而做的一首曲子,他既信守諾言退居西域,終生不踏進中原一步,和郭襄便再無相見的機會。他將一生濃濃的思念全都寄在這最後一劍之中,可以說這一劍已經是何足道一生的精華。何太沖半生風流,老婆小妾是娶了一個又一個,自然體會不到何足道當年的情懷,也因此難以施展這最後一件的精髓。今日機緣恰和之下竟然讓他融入了這種境界之中,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當屬沈七第一功不可沒。也正因為這濃濃的思念讓這一劍變得讓人痴迷,心境稍差者早就迷失在劍意之中,根本談不上破招,而沈七經歷了生死之後,加上他沒有經歷情感上的糾葛,反而拖出其中,置身在外。
何太沖歡喜是因為他找回了少年時的激情,手中長劍在夕陽的對映下散發出七彩絢爛的光芒,握劍的手乾燥穩定有力,針對著沈七的表情動作,劍尖作著輕微的改變。兩人之間雖然不過數尺,看起來卻像是拉遠了不少距離。靜靜站立足有一柱煙時間,雖然什麼話也沒有說,彼此從對方喜悅眼神中默默交流。
範遙亦是沉浸在當年對黛綺絲的情感之中不能自拔,任憑晚風吹過他火紅的長髮。終於一聲輕嘆:往事如斯,若是能再活過,當是祝福他們才是。
‘嗡’的一聲仙音顫動,何太沖的長劍從他手中彈了出來,終於打破瞭如坐禪般的極度寧靜。何太沖神色一動,用力握住劍柄,眼前的景色往兩旁飛瀑般閃退,形成千萬道的光影色線,世間一切似乎變得虛幻不定,周圍環境已經模糊,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手中的劍鋒,耀眼劍鋒冷冷相對,一場劍客之間的真正決鬥終於開始,
沈七此刻眼中只有手中殘劍化著飛芒的劍鋒,心中的激情終於被何太沖手中的長劍精妙情感所點燃,再也無法抑制。
何太沖定定凝望殘劍破損的劍身和如天地間突然生出的一劍,手中長劍如同隨風飄落的葉子般隨意揮出,明明只是揮出一劍,但貫注於劍身的至純真氣劃過空中,帶起如夢幻的劍影,如同在編織著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
沈七手中殘劍剎那間埋葬在劍影捲起的狂暴旋渦中,範遙瞧在眼中心神猛的一收縮,就在以為沈七要敗的時候,忽然見到沈七行雲流水般悠然劈出一劍,這一劍在空中依循一條奇怪的曲線軌跡晝來,雖是瞬眼之間,劍勢每次轉換方向時,劍勢都突然加速,而所帶動的氣流更趨強勁,但在範遙眼中,不過是劍光一閃而已。
何太沖臉上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整個人似乎化身為劍,長劍編織的夢幻竟是越來越真實,沈七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到了後來所有的念頭如洪水般的湧來,簡直是無窮無盡,變為漫天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