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張昊從樓上緩緩下來,眼中帶著一絲邪笑。
他穿著淺灰色的毛衣,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副悠哉清閒的樣子。
“嗯、好了。”一茜簡短回答他,而後從廚房端出熱氣騰騰的皮蛋粥。
張昊在桌旁坐下,抬著下顎上下打量一茜,“怎麼,不高興了?”
“沒有。”一茜把幾碟小菜擺在他面前,面帶淺淺的笑,很溫和地說。
他這話問得奇怪,一茜為了什麼不高興啊,她現在哪有不高興的權利,她的心情什麼時候變得重要了呢,張昊,你要怎麼樣就隨便吧,我不和你吵,不和你鬧,只要把童童還我,只要讓我不要再見你!
“坐下。”張昊拉過轉身要走的一茜,收斂了蠻橫和冷冽,眼中浮現一絲柔波。“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陪我。”他說話的樣子像極了任性的小孩子。
一茜被按在椅子上,她不掙扎,安靜地坐著,不去看她,也不說話。
張昊吃飯從來慢條斯理,他一勺勺舀著粥,在嘴裡輕輕咀嚼,一茜低垂著眼瞼,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
“好,我吃好了,房間裡有幾件衣服你洗一下。”張昊抽出紙巾擦擦嘴角,站起來穿上大衣,“你受累!”經過一茜身邊時他俯下身輕聲說道。
一茜沒來及說話,他已經走出幾步,剛剛吹在耳邊溫熱的呼吸讓她渾身一哆嗦,他眼中轉瞬即逝的慧黠的光輝更讓她不由自主地心慌。
可是張昊湊過來時一股清新的香水味鑽進鼻子裡,那分明是女士香水,一茜清晰記得剛剛女秘書走過時留在空氣中這種淡淡的清香。
收拾好碗筷一茜來到張昊的房間,推開門一看,果然凌亂不堪,她拾起腳邊的衣服,忽然白襯衫一抹紅豔奪過她的眼球,在掌心攤開仔細一看,果然是昨晚他們纏綿迤邐留下的紀念。
抓著襯衫的手微微顫抖,淚水在眼圈打轉,此刻,在她荒涼無依靠的心中慢慢萌生出恨意,張昊一次次奚落她羞辱她,只是為了報復當年她的離開,那麼已經夠了,為什麼還要牽扯上童童,把她禁錮在這裡,讓她一次次無助彷徨地落淚。
她深吸一口氣,收住淚水,簡單整理之後出了房間。
晚上張昊竟很早回來,他手裡一大束紫色的鬱金香,一進門一茜就聞到它特有的那種彷彿略帶神秘氣息的清香。
他把花放在茶几上,自己也坐下來,眼睛凝視著飽滿的花蕾。
一茜沒有上前,在距離他兩米的地方站定。
“老闆告訴我這十六隻鬱金香配上水仙百合叫做軌跡,一起牽手走過時空的軌跡,不離不棄。”張昊彷彿在講述一個迷人的傳說,聲音聽起來虔誠婉轉。
一茜盯著他撫摸花瓣時輕柔小心的動作有點不可思議,他一雙眼睛流露出的憐惜和不忍更讓人疑惑,這幾年張昊的身上究竟經歷了什麼,表面耀武揚威、霸道專斷,可是為什麼一茜總會看到他孤獨脆弱的一面,就如此刻,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拂過翠綠的枝葉,他那份隱忍和慵散再清楚不過。
“我把花插起來吧。”一茜走過去,從他手中輕輕拿開花,她不想看到他沉溺的樣子,明明恨著,卻忍不住心疼。
“雨辰,累嗎?”張昊忽然按住一茜的手,抬起頭緩緩說道,那眼神竟說不出的憂傷。“就快結束了,再等等。”
一茜抬頭看看他,手不經意地抽回去,“你說什麼?”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是不是你就會過得很好?”張昊聲音低沉而略帶感傷,他看著一茜的時候有絲不捨和心疼在眼中一閃而過。
“吃飯吧,飯菜都做好了。”一茜捧起花躲開他灼灼的目光,張昊說話的神情充滿悲傷,讓一茜本就荒蕪的心更加悽愴寒冷。
如果他不在身邊,她會過得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