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空洞無神。在他裸露的腿和前臂的血管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瘡痂和瘤子。他手腳細長,然而軀體卻膨脹起來好像吃了什麼大的難以消化的東西。他穿著髒乎乎的短褲和邋遢的汗衫,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呼吸聲很重,直到斯通克勞普走近他。當斯通克勞普巨大的影子投射到警官身上,這個老人不安地動了動,斜著眼睛看看他。他了無神采的眼睛閃過一絲恐懼。
斯通克勞普咕咕噥噥算是打招呼。“爸。嗨。在外面還好吧?”
警官驚愕地看著他,猶豫不決地笑了笑。嘴咧了咧,露出沾滿唾液的發黃的牙齒。斯通克勞普聲音很大地重複了他的問候好幾遍,他彎下身子看著父親,最後這個老人好像聽到了。
“嗨爸爸?你一直在睡覺嗎?”
朱麗葉看到斯通克勞普粗壯的脖子慢慢紅了起來,就像有時候在飯店,斯通克勞普粗暴的舅舅恐嚇他的時候那個樣子。她心疼她的朋友了,他費盡心機。斯通克勞普總是給人很賣力的感覺。
他貼著父親紅紅的脈絡清晰的耳朵說,“嗨,看那?有客人來了,爸爸。”斯通克勞普大聲地清著他的嗓子。
就像是歌唱家給很挑剔的觀眾表演,害怕失敗但是又下決心不失敗,朱麗葉走上前去傻傻地笑著,舔舔她乾裂的嘴唇。她不知道為什麼斯通克勞普帶她到這裡,但是她已經來了。她會用心不讓朋友失望的。在收音機的嘈雜聲中,她提高了聲音,說道,“嗨,斯通克勞普先生,我是——朱麗葉。”
多麼充滿希望,自命不凡的一個名字啊!阿莉亞為此曾滿心希望、自命不凡。
(然而:朱麗葉不是照樣自殺過嗎?不計後果的十幾歲的年輕人。)
現在警官注意到了朱麗葉,他可能把這個瘦小的扎著馬尾的小姑娘看成是在這個快散架的屋子裡住的一個親戚。他眯著眼睛,皺著眉頭看著她,沒有理解她說的話,好像她說的是外語。朱麗葉在想,這個可憐的老人到底能看到什麼,看到他身邊具體的她:他的眼睛嚴重受損,他的視野肯定是傾斜著的。他剛剛從舒適的小憩中被粗魯地吵醒,有些虛弱。他思緒紛亂就像是被風吹走的紙屑。朱麗葉可以看到斯通克勞普的父親瘋也似地追逐那些碎屑,試圖把它們拼湊在一起連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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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16)
收音機上聒噪人的流行音樂還在響。簡單重複的曲調像是搖籃曲,但是卻夾雜著被奇怪放大的合成的打擊樂。斯通克勞普厭惡地說,“爸爸喜歡這些破爛的音樂,也許只有這些音樂他才能聽到。”
警官靜靜的盯著她看,所以朱麗葉不得不又笑了笑,笑得更燦爛些,是美國女孩把她的臉都笑疼的那種明媚的笑容。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斯通克勞普先生?警—官?很高興見到您。”
警官沒有反應。朱麗葉失望地看了看旁邊的斯通克勞普。
斯通克勞普嘟囔了一下,把收音機聲音關小了。他摸了摸開關,關掉了收音機。警官反應強烈得像是個被欺負的孩子,他用虛弱的拳頭打了斯通克勞普一下,斯通克勞普不理不睬,他是如此沉著,過了一會,朱麗葉竟然懷疑這件事情到底發生過沒有。斯通克勞普又一次清了清嗓子,高高地聳立在父親身邊,倔強地說,“這是朱麗葉,爸,我朋友朱麗—葉。”
警官疑惑地看了看,這激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溼溼的嘴唇動了動,像是在發出一個神秘的聲音。朱麗—葉?
斯通克勞普沒有放棄。你可以看到他扛著一塊是他兩倍大得巨石,推上山頂。向上,向上,氣喘吁吁然而不屈不撓。“我朋友朱麗葉。住在波羅的海街區。”
“‘朱麗—葉’?”這個老頭含糊不清地說著,聲音像是震顫的細流。朱麗葉回憶起了有關巴德?斯通克勞普的傳說。他被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