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天盛大捷,晉思羽兵退百里,讓出了原先佔有的我天盛疆域,據說大越皇宮出了岔子,可能皇位有變,晉思羽無心戀戰,似乎準備帶兵回京搶皇位,這場大勝,淳于猛姚揚宇他們都會回京敘功,我到時讓他們去幫你。”
“淳于小姚立功了?”鳳知微揚眉一笑,“不必了,閩南那邊窮山惡水,在那做官沒油水,為了我這一趟短差,讓他們在那最起碼呆幾年?等我走了他們還得留那裡,這也太不厚道。”
“我看他們願意得很。”寧弈淡淡道,“你論起在青溟和天下百姓士子心目中的名望,只怕早就超過了我。”
鳳知微轉身看他,寧弈卻沒什麼異常,“時勢造英雄,士子和百姓需要你這樣的人作為領袖,這個位置,不是我適合擔當的,知微,你且去吧。”
鳳知微垂下眼,這世間誰心明如鏡?看得見濃霧背後所有沉潛的心思,卻又遙遙佇立,敢於將一切放手。
“去休息吧,我看你累得很。”她推他。
寧弈嗯了一聲,輕輕放手,放下高高捲起的衣袖,卻在袖底又捏了捏她的指尖,他的手指溫熱,帶著麵粉滑膩的觸感,摩挲間衣袖熟悉的淡香迤邐,鳳知微垂著眼,冰涼的指尖浙漸被溫熱,那般溫存的相觸裡,彷彿有細密的電光穿越身體,震盪出微微的顫慄。
她一直坐著沒有動,看著寧弈開門出去,背影消失在越來越黑的夜色裡,廚房裡溫馨的霧氣漸漸沉凝下來,幽幽的像呵在玻璃上的霜,粘附在桌案上,一抹便是一層晶瑩的水汽,散發著淡淡的冷意,她慢慢的伸出手指,無意識的在桌案上畫著什麼,卻在快要畫到結束的時候,身子驀然一顫,將手指縮了回去。
良久她站起來,溫暖的霧氣已經散去,越發顯得廚房的空與涼,她慢慢的收拾已經冷了的餅,用桑麻紙小心的包起,準備明天帶了路上吃。
紙包裡的餅散發著淡淡藤蘿香,她在那樣的香氣裡想起那麼多年,吃藤蘿餅,其實都是一個固定的日子。
她的生辰。
真正的生辰。
只有在那一日,娘才會不怕費事的摘選藤蘿,一大包裡能做餅的只有部分嫩芽,一點點的清洗,揉麵擀麵,豬油還得去大廚房討要,她們從來都是自覺而自尊的人,一年也就這麼一次,她同意娘去給廚房那些勢利婆子賠笑臉,因為她知道,如果不讓娘這麼做,娘會覺得虧負她,她不要娘帶著虧負的心情陪她走過這樣的日子。
那些年,並不清楚為何自己的生辰和娘對外宣稱的不一樣,並不清楚為什麼總要偷偷摸摸的過生日,她問過,娘不回答,只是略帶哀傷的撫摸著她的頭,輕輕道:“知微,總有一日你會明白。”
如今她果然明白,卻已太遲。
從那年大雪之後,她想她不會再在任何生辰吃到藤蘿餅,也不打算做給自己吃,有些事,過去便過去,深埋便深埋,挖出來,不過徒勞剝裂舊傷而已。
不曾想,在今夜,一句無意的提起,她邂逅又一抹藤蘿香。
鳳知微手按著案板,感覺著那份徹骨的涼,眼神裡碎光流轉,漾著微微的疑問。
今夜這一頓藤蘿餅,是巧合,還是……
半晌她閉目,嘆息一聲。
轉了個方向,她霜雪般的眼神籠罩著皇廟,那裡,有兩個心懷叵測的女子,在青燈古佛下,正密謀著森冷的計劃。
那裡,有王朝的新生子正在孕育,等待著在一個最合適的時機被捧出,砸動這皇族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大位之爭。
她沉思著,提了紙包,關了廚房門,慢慢走到後院,在那個直通楚王府的井旁坐下。
井水清亮,倒映今夜朦朧的月,四面樹影婆娑,如無數雙無力伸張抓握的手指。
她坐在井臺邊,把一個仰頭看月的姿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