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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有寧弈和寧澄,清楚自己就是魏知,辛子硯不知道,否則天盛帝也必然知曉。
那兩人為什麼出手只出一半,她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想解,無論怎麼出手,都是出手,事實俱在,後果慘烈,永遠無法挽回。
顧南衣說完那句話,就自顧自的拿出奶瓶給知曉餵奶,左手穩穩的兜著,右手不疾不徐的喂著,手指間還拈一小塊棉布,隨時將溢位的奶汁擦去,動作賢淑姿態流暢,和一開始的奶汁潑得娃娃一臉一身都是,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兩隻筆猴站在知曉肚子上,踮著腳尖,虔誠的託著奶瓶。
油燈光芒射過來,隱隱透過顧南衣的面紗,照出那男子絕世精美輪廓,照見他微垂的濃長睫毛和隱約的安寧靜謐神態,這一刻他依舊是玉雕,卻鮮活溫潤,由內而外,散發光華。
鳳知微靜靜看著這滑稽而溫馨一幕,眼底淺淺透出一絲暖意。
她於世人身上看見無數薄涼,卻總能從眼前這人身上看見最純淨和最美好。
“顧兄……”她突然道,“魏知會失蹤,就有再出現的可能,你覺得這事怎麼樣?”
從今天開始,她要讓他參與進這個世界,用自己的態度去思考。
顧南衣並沒有思考,回答得很快,“不要。”
“為什麼?”
顧南衣喂完奶,小心翼翼將知曉捧過去,交在她的懷裡。
“會傷心。”
他的目光落在鳳知微臉上,腦海中忽然掠過帝京那第一場雪,那天松山腳下堆起兩座墳塋,她跪在深雪裡,用手,一點一點抹平墳頭碎土。
她沒有哭,一直很安靜。
他那樣看著飛雪中她長跪的背影,卻覺得那飛舞雪花的鐵灰色蒼穹,突然沉重而壓抑,旋轉著壓下來,沉沉的壓在心上。
那天他問她,是什麼這麼沉重,不讓人安然呼吸。
她說,傷心。
傷心。
原來那就叫傷心。
那日他在深雪裡陪她從日落呆到日出,當天際一線紅日顫慄著掙扎出雲層,明光剎那渡越萬里,射入他雙眸時,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以前不能明白的事情。
比如,很多東西他不是不懂,而是別人不能讓他懂,只有她,才能教會他什麼叫茫然什麼叫擔憂什麼叫恐懼什麼叫……傷心。
只有,她。
對面,鳳知微怔怔的看著他,他湊過去,坐得更近一點,牽過了她的手指。
鳳知微震驚的看著他——以前他也拎過她拽過她,都是在危急關頭為了救她,在平日無故這樣主動接觸她,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他牽了她的手指,去觸知曉粉嫩的臉頰。
“溫暖。”他說,“舒服。”
兩隻筆猴伸出毛爪,不甘人後的也衝上去摸。
倒黴的娃不堪兩人兩猴的蹂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鳳知微卻閉上了眼睛。
顧少爺……這是在安慰她麼?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不動。
良久之後,卻有細細的水光,從眼角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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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的時候,帳篷裡滾成一堆,顧南衣不肯離開,睡在她的地氈上,肚子上一個娃娃,娃娃肚子上兩隻猴子。
隊伍裡有奶媽,不過顧南衣很多時候還是自己帶她睡覺,知曉是個很乖的孩子,很少鬧夜,每夜寅時會準時要噓噓,少爺也會準時醒來去把尿。
鳳知微自己另外鋪了一張地氈睡下,雙手枕頭,有點好笑的想大家夥兒也都是看慣了,赫連錚也夠大度,竟然就由他的“王妃”和別的男子共處一帳。
睡到半夜,忽覺哪裡一亮,隨即便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