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煩哪,我最討厭和尚了,總是說些自以為是的話,什麼忙也幫不上。」
「陽善大人可是幫了很多昨天意外受傷的人喔!」
「然後那些人夾著尾巴跑了,根本不算幫到忙。」
慧啐了一聲,將眼光移向前方的山峰稜線。
「話說回來,前面好像開始紮營了,今天似乎是要在山腰架帳篷。」
「如果能跨過這座山就好了。」
「那樣的話,應該就會在下坡路的山腰上紮營吧。」
言外之意就是反正結果都一樣。聽到這句話的翠蘭的雙頰漲紅了。
突然,她感到有道如剌般銳利的眼神注視著她,因而抬起頭來。
視線是從正面山坡上的稜線中射來。
翠蘭抬起手遮住夕陽,尋找視線的主人。
但是夕陽依舊令人目眩,她無法直視那個方向。因強光而滲出的眼淚,讓眼前的山脊和走在前頭的馬兒尾巴都變得模糊了。
「怎麼了?翠蘭。」
翠蘭沒有回答一臉擔心的慧,反而揮鞭策馬前進。
昨天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這件事,算是當作自己多心。
但是這次的視線並不是自己想太多。
雖然不清楚這個視線下隱藏了什麼樣的意圖,不過確實有活生生的人在注視著她。
隨著馬鞭揮下,馬匹重重地邁開腳步向前狂奔。
伴隨著馬蹄聲,一陣煙塵揚起。
「等一下,翠蘭!」
不顧慧的阻止,她騎著馬衝向稜線那端,隊伍裡的人無一不對翠蘭投以訝異的眼神,而久未體驗的疾風吹撫著她的頸項。
轉瞬之間,翠蘭忘卻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她想要就這樣一直賓士下去。
而此時,神秘的視線也消失了。
如今在山峰稜線之間的,只有火紅的巨大夕陽。追過來的慧與停下馬的翠蘭並排,小聲地嘀咕著。
太陽比預期中還早下山,一行人就按照預定在山腰度過夜晚。
雖然人數比前一天少了許多,但是和昨夜相比,顯得格外安穩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吐蕃的僕役們開始架起帳篷,唐朝計程車兵們各自準備鋪設地鋪;有空的人則幫忙生火,在大鍋裡燒水煮湯。
「桑布扎大人真是一位奇妙的人呢。」
陽善遞給翠蘭一碗盛了湯的碗,並小心翼翼地說道。
「哪裡讓您覺得奇妙?」
接過碗的翠蘭回問陽善。
今晚他們選擇圍在爐火邊,喊著腰痛的朱瓔則在帳篷裡休息,雖然翠蘭想要照顧她,不過朱瓔表示想一個人靜一下。
再者,總是很囉唆的道宗建議翠蘭今晚與大家同席。
說不定是因為他被傍晚突然騎馬狂奔的翠蘭嚇到了吧。
而道宗現在正與吐蕃的大臣們在同一個帳篷裡討論事情。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人盯在一旁監督。
或許是因此而放鬆的關係,所以陽善的口吻也輕鬆了起來。
「桑布扎大人問了我各式各樣的問題,看來他好像很在意腳伕所說的話,不過我還是無法相信魔術這類的事。」
「不過,地方不同,住的人也不一樣喔。」
往翠蘭身邊靠的慧,一邊站著喝湯一邊插嘴。
「住在漢土的人們所不知道的幻術或鬼神也是存在的吧?」
慧掛在腰間的長劍前端輕輕頂到了陽善的肩膀,擁有端正容貌的青年僧侶皺了一下眉頭,稍微往旁邊移動。
「啊,抱歉。」
明明就是故意做出這種討厭的行為,慧卻裝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