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他是!”
他的聲音已然帶上憤怒,又這樣站到娘子面前,似乎下一刻就能伸手揪住娘子,要是擱在別的時候,就像程家的那些罵著說著突然憤怒的人那樣,半芹早就撲上去,絕不會讓他們靠近娘子半步,但此時此刻她卻忘記了抬腳邁步,反而有些想哭。
她抬起頭看著這個少年郎君,聲音雖然憤怒,神情卻是難掩的絕望。
程嬌娘看著他,忽的伸手撫上他的肩頭。
晉安郡王身子一僵,覺得那隻手在肩頭輕輕的拍了拍。
“方伯琮。”
耳邊的女聲說道。
已經很久沒有人喊他這個名字了,他甚至想除了自己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吧。
方伯琮,方伯琮,你別難過。
雖然並沒有人說這句話。但那輕輕拍撫的兩下傳達這樣的意思。
晉安郡王轉開頭微微抬高下巴。
“他已經這樣了,跟死又有什麼區別。”他說道,放慢聲音盡力緩和情緒,不讓自己太過於失態。
“他別的都很好,很健康,能吃能睡能玩能笑。”程嬌娘說道,“他不會死的。”
“可是他死了。”晉安郡王再次轉過頭看著她喊道,又放低聲音搖頭,“他死了,我的六哥兒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半芹再忍不住伸手掩面流淚。
“你的六哥兒死了。那我自然更治不了。”程嬌娘說道。
晉安郡王看著她。眼前的這個女子神情始終如一,初見時沒有舊人重逢的驚也沒有喜,聽聞求醫時沒有悲也沒有傷,看著這樣的孩子沒有嫌棄也沒有同情。什麼都沒有,見到就像沒見到一樣,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啊,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晉安郡王后退兩步,再抬起頭看著她。
“是,我知道,你非死不治。”他說道,深吸一口氣,“那秦家的十三郎。不是也沒死嗎?不是也治了嗎?”
“他不一樣。”程嬌娘搖頭說道。
“哦,對,是。”晉安郡王點點頭,“他也算是必死,被你氣個半死。”
他說著又笑了。邁上前一步。
“那你也可以這樣給六哥兒治的,你嚇死他,或者,別的辦法弄死他…”他急急說道。
程嬌娘依舊搖頭。
“你能不能不要搖頭!”晉安郡王猛地喝道,面色鐵青,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來。
這一聲讓院子裡再次陷入凝滯。
一陣沉默之後,程嬌娘再次搖搖頭。
晉安郡王看著她似乎憤怒又似乎要笑。
“秦家郎君跟他不一樣。”程嬌娘說道,看著地上的孩童,孩童已經迷迷瞪瞪似乎要睡了,“他沒有心。”
沒有心?
半芹驚訝的看著程嬌娘,就跟娘子以前那樣…
“秦郎君有心,知道自己有病,有求有懼有恨,可以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他的病症不是在腿,而是在心,心病是必死之症,所以我能給他治。”程嬌娘接著說道,伸手指了指孩童,“令弟如今是無心之人,對於他來說,他不覺得自己有病,就如你所說,他是又已經不是你的六哥兒,而對他來說,他不知自己是誰,也無所謂自己是誰,他僅僅是他,不生不死,無知無覺,無慾無求,無喜無怖,所以,他沒有病,更別提是必死之症。”
晉安郡王看著她,搖搖頭,攥緊了手。
不是的,不是的,他是病了,是病了,你快說他是病了,他是病了。
程嬌娘低頭屈膝施禮。
“所以殿下,令弟非必死之症,我治不了。”她說道。
院子裡再次沉默,與先前的沉默凝滯不同,這一次沒有了憤怒沒有了逼人的壓抑,就好像變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