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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雖然可以從某些事情的跡象上看出,再過一兩週天氣會稍稍涼快一點兒。那些事情是關於傍晚的陰影的,它從仙人掌和湯普生絲蘭叢間影影綽綽透出來。那些事情是關於風的感覺的,它一路旋向北方,把懸掛在桑德位元商店撐杆上的一面得克薩斯旗幟吹得獵獵飛舞,偶爾隨著一陣尖利的風嘯劈啪作響。

《漫漫長夜》第四章(5)

當他們來到店裡的時候,費恩正坐在前廊。他斜躺在一張椅子裡,靴子擱在圍欄上。他正專注地研究著一隻拴在金鍊條上的金錶,彷彿世界末日就要到了,而他正努力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剩餘時間。

《漫漫長夜》第五章(1)

在溫切爾的腦海裡,當他回想起自己的生活時,總覺得它像個故事,彷彿一切從未真實地發生過,而只是道聽途說。生活就好似別人生活中的篝火。一串百轉千回的虛假片斷串在了一起,就好像在一個草原之夜燃起了一堆火。下一秒鐘,火堆依舊,但已漸漸黯然熄滅,當長途跋涉後的騎手們講完了故事,裹緊毛毯、酣然入睡時,火堆便逐漸化為溫暖的灰燼。

溫切爾拿著面前的牌,洗牌、發牌、理牌,但已沒有心情再玩一次維吉尼亞里爾單人牌戲。他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靠著洗滌池從玻璃杯裡啜飲了一口,然後又把水倒進了排水道。他斜拿著酒瓶,研究著它——第三次滿杯。他倒出兩指高的酒,執著玻璃杯進了桌球房。已經差不多凌晨一點了。

在距溫切爾西北方向半公里處,帕布羅正在黑暗中穿行,他已全身脫水,精疲力竭。終於撐到泥磚屋的時候,他的腳步已沉重無比,凌亂不堪,如同一個盲人在艱難地蹣跚。甚至在這涼爽的沙漠之夜,他這一路上也早已把襯衫汗溼了不下百次,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兒比一頭在盛夏被宰殺、又放了四五天的獅子更難聞。他輕輕叩了叩西邊的一扇窗戶,那女人出現了,她移開窗戶,沉默地伸出了手。他把包袱遞給她,自己也跟著爬過了窗臺。

她立刻就開始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地控訴他身上的臭味,叫他離開自己的臥室到廚房裡去。帕布羅注意到,臥室裡聞起來也不怎麼樣,瀰漫著濃重的味道——混合了性事、莎脫酒和從事非體面勞動時大汗淋漓的汗味。床鋪並未整理,凌亂不堪,一隻枕頭上還橫著個空酒瓶。窗邊的桌子上有一根快燃盡的蠟燭,冷卻的燭油掛在燭身上,像是給它穿了條裙子,燭油還順著燭臺流到了桌上。名叫索妮婭的女人熱好了菜豆、米飯和熟小山羊肉,帕布羅就坐在她那漆成綠色的桌子邊。桌子的貼箔已經脫落了,好幾個地方都有深深的刻痕,它已被康伯樂一家長期使用過,後來又被那些為他們工作的人使用過,留下了這些疤痕和汙跡。他喝了三杯水,然後雙手扶著頭靜靜地坐著,想不起來自己曾幾何時這麼累過。朝北跑這一趟可不容易,得有年輕人的體力和意志,而帕布羅一樣也沒有。他也知道自己很快就不能為同業聯盟馱運貨物了。但他希望在那之前他可以先在高聳涼爽、水源豐富的塞拉馬德雷那兒弄到一小片土地。坐在女人的桌子邊,帕布羅再次強迫自己,把朦朧的希望看作一個與自己訂立的約定,想象著綠樹與流水,以此來強化約定的效力。

當他的食物準備妥當時,他已把頭靠著交疊在桌上的雙臂睡著了。

女人粗暴地搖晃著他,說道:“醒醒,你這老頭兒。把你的東西吃了,再睡上幾個小時,然後就離開這兒。”

帕布羅疲軟無力地把菜豆、米飯和熟小山羊肉捲進一張玉米薄餅,然後吃了起來,他目光低垂望著盤子,卻不看那女人。她倚著爐子看著他,心裡想著是否要上報告訴他們,這個叫帕布羅的人每次到達都已疲憊不堪,也許該建議他們找個更能幹的人來替他。這個地方的執法人可多了——得克薩斯騎兵巡邏警、邊境巡邏站、毒品強制執法管理局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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