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後頭那人手中舉著令牌,望著左右圍聚人群,咬了咬牙,還是道:“將軍使我來護殿下撤離。”
趙明枝問道:“將軍是撤是留?”
那人道:“將軍職責在身,怎能擅離——隻眼下攻勢太猛,城上兵力不足,等殿下到得府衙,還請儘快催促援兵,要是遲了,恐怕……”
他才說到此處,城牆上天崩地裂一般連連晃動幾下,又有慘叫聲四起,卻是又有不知多少巨石擊中牆體,擊上城牆,叫人連站穩都難,又擊傷、擊死若干兵卒。
此時守軍撤退,命或可保,但城門必定不保。
此時守軍不退,只差時間而已,命將不能保,可城門一樣不能保。
趙明枝不敢退,卻又知道此刻不同方才,自己站在此地,等到賊上城牆那一時,只會變為累贅,而形勢緊急,猶如箭在弦上,卻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
——她跑得再快,除卻此處城門,想也知道其餘地方什麼情況,城中哪裡又還有什麼援兵?
她轉頭看向城下,一下狠心,張口道:“將軍既不走,我又如何能走?如若事有不諧,我自有處置,必不會叫將軍為難。”
語畢,又向身旁一眾守衛道:“諸君自聽將軍差遣,我這裡不用……”
眾人正個個心驚膽寒,唯恐下一刻就有落在自己頭上,屆時再難保命,聽得趙明枝這樣言語,雖然於局勢其實沒有幫助,如此態度,卻也能叫他們慌張之下,生出幾分欽佩。
她既然下令,諸人本該無不聽從,但混亂之中,有人叫道:“我等要是讓開,飛石不長眼,誰人來護殿下安危?”
此人吼得聲嘶力竭,卻令周邊應和聲不斷。
場面正做僵持,期間不斷大石飛落,甚至一塊二人環抱巨石就掉在趙明枝身後城牆外。
城牆本就極厚,又經過多次維護修整,將那重擊硬生生抗住,卻也被砸出一處巨大豁口。
諸人各自慌亂,有那來不及躲散開的被石塊擊中,立時撲地,更有兩個實在不巧,就站在豁口邊上,還拿身體貼著牆壁,一時收腳不住,隨著所扶牆體並那巨石一同下塌,想要掙扎也不能,於半空中發出兩聲短促慘叫,連落地動靜都淹沒在黑暗當中。
一干人等眼睜睜看著,連施救也不能,與被飛石擊中相比,卻是另一種駭然。
一時左近鴉雀無聲,唯有那處城牆不住轟隆隆往下垮塌大小磚塊。
豁口越大,透過洞開地方,只見天空隱隱發亮,已露黃白魚肚之色。
趙明枝看那光亮,只覺整座城頭也隨之晃動,分明朝不保夕,隨時便要喪命,卻忽的有種人在夢中感覺,倏而又起迷茫——此處並非東面,舉目所望,更是正西,哪裡又來的初生之陽。
念頭才起,彼處已經更亮,除此之外,顏色愈黃,又有黑雲騰飛湧動之勢,不多時,半邊天都被那說不清是黃是黑、是紅是白顏色染透。
而就在眨眼之間,光亮之處呼啦一下燃起巨大火焰,幾乎沖天。
那火色太亮,讓趙明枝不能直視,只好先側過頭去,等再望回原地,就見那火焰邊上不知何時豎了一面巨大將旗。
“那是什麼?”
“是誰人旗幟……”
“怎的我從前沒見過這顏色圖案?”
周圍嗡嗡的,人人不安,忍不住開口問話。
而隨著那巨焰燃起,遠處投石車也暫時停止,竟叫趙明枝聽得清旁人聲音,也察覺出旁人緊張。
她站了許久,腿腳發僵,半晌才上前半步,自那城牆被轟開的巨大豁口看向遠方翻飛的將旗,開口答道。
“是個‘宗’字。”
右面有人面面相覷,問道:“什麼‘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