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無息的吹過,每過半柱香時間,都會看到大片大片的磷光自塔頂飄散,那是被罡風吹成灰燼的工匠,他們的骨粉被罡風擠壓摩擦,發出的最後一點點光芒。
剛開始的幾天,大巫們還在熟悉這種建造流程,一批工匠和下一批工匠之間的間隔時間還比較長,那一片片的磷光只是斷斷續續的飄出。幾天之後,一批批的工匠源源不斷的被送上塔頂,磷光噴灑的頻率快了十倍以上,已經深處罡風層內部的鎮天塔頂,居然掛起了一面長有近萬里,純粹由人骨磷光組成的大旗。
那磷光旗幟在塔頂招展,其中有多少冤魂,有多少臨死前的痛苦嘶吼。
夏頡強忍了半個月,最終實在承受不起心頭的負罪感,他匆匆的跑到了下方數十里的塔內,找到了正在給受傷的工匠療傷的多寶道人、廣成子等人。這一處塔體內,數萬名被罡風吹走了肢體的工匠正躺在地上,大聲的哭嚎著。一干煉氣士手持符水、丹藥,給他們療傷止痛,同時教授這些受傷的工匠一些最基本的經文。
夏頡一把抓住了正在唸叨著‘消災渡厄咒’的多寶道人,沉聲喝道:“師兄,求你施展法力,救助一下這些可憐百姓。”
多寶道人眼裡寒光閃爍,深深的望了夏頡一眼,無奈道:“這罡風層,是上古天帝為了隔斷天地通道,斷絕巫人上天之途而設定的神通禁制。吾等只能以身免,最多能在那罡風中庇護數十人。就算我、廣成師弟他們聯手施為,一次也只能庇護近萬人,其他工匠,該死的,依然得死。”
看到夏頡那陰鬱的表情,多寶道人沉沉的說道:“此乃天數,天道定數,逃不過,避不開。師弟,你。。。是好人。奈何,天地為爐,造化為工,你,我,廣成子,吾等都還在那爐火中掙扎。自我解脫都不可得,師兄所能做的,也僅僅。。。”
“師兄!”夏頡憤然叫了一聲。
多寶道人手腕一哆嗦,他咬了咬牙,從袖子裡掏出了四十九面錦兜,低頭看了半天,用力的塞進了夏頡手中。“罷了,你去依法行事罷。這七七彩雲兜,避不得那罡風,卻能讓人在罡風來襲時稍加閃避一二。若有巫印被擊潰的工匠,若是運氣好,也能閃身進去躲避片刻。”
夏頡狂喜,急忙謝過了多寶道人,緊握著那七七彩雲兜上了塔頂。
三日後,七七彩雲兜被綿綿無盡的罡風層吹得稀爛。多寶道人面對滿臉憂傷的夏頡,又只能掏出了其他的法寶,助他救護工匠。如此幾次三番,多寶道人煉製的防禦法寶被罡風盡數摧毀。
這種可以大範圍大規模的保護凡人的法寶,原本就不多。煉氣士所煉製的防禦性寶物,大部分都是針對個體單人所用。多寶道人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的法寶都有不少,他手上的存貨都被罡風全部打成了稀爛,其他人更是沒有了辦法。沒有了這些可以保護工匠的法寶,鎮天塔上工匠的死亡率又是直線上升!
每一天,都有超過十萬名工匠被罡風化為飛灰。而萬里厚的罡風層,此時勉強才度過了一半。在這一層罡風上面,還有威力更大的罡風帶在等著夏頡他們。
站在塔頂正中,夏頡身穿玄龜鎧甲,勉強抵擋著外界罡風的不斷侵襲,體內巫力已經被消磨得乾乾淨淨,就連真元都在急速下降。他強橫得肉體更是一陣陣的發軟,腦袋裡昏呼呼的,直想倒頭睡下。這還是他穿了玄龜戰甲後的結果,若是他不穿上這件鎧甲,怕是就以他如今的實力,也都被那罡風吹得骨肉消融了。
“天帝的禁制!”夏頡緊緊的握著拳頭,憤怒的仰天咆哮了一聲。就在他身邊,數百名正要將一塊巨石和旁邊的塔體拼湊在一起的工匠身上閃過了一片刺目的光芒,他們身上的巫印已經被罡風吹散。夏頡還來不及施展神通救下他們,這些工匠早就發出一聲最後的嘶鳴,在夏頡身邊被罡風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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