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溫菊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廢話什麼,有種沒種?有種就進來打一場試試。”
塔門處,袁何氏大力搖晃著梅刃甜,試圖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梅刃甜則像是心魂皆喪的人偶,始終一副恨不能亡的茫然模樣,根本聽不進袁何氏的話。袁何氏一怒之下狠狠抽了梅刃甜一個耳光,卻也只看到美人傷心帶淚的笑。
梅刃甜不是不清楚狀況,她只是不願意醒來。
她寧願去死,也不願意接受現實。
蕭溫菊見狀,不由暗暗嘆息。
梅刃甜短時間很難恢復戰力了,這是讓人困擾的事情,但更加讓人迷惑煩躁的卻是至今不見人蹤的回玉橋。蕭溫菊入門較晚,可也曉得梅刃甜的事。梅刃甜情繫回玉橋,而且梅刃甜對回玉橋的感情不是單純的戀慕,那是因追隨產生的信賴,因信賴產生的信仰。梅刃甜變成這個樣子,回玉橋必定脫不了干係。蕭溫菊乃是心思靈活剔透的人物,中間蘊著何種曲折,琢磨便知。
只是這再明白不過的事情,無憂門主卻一句話沒有交代。
沒有交代,那就是不必擔心嗎?
蕭溫菊撫著心口,行到傷心杵的滋味相當的不好受,真氣行過心脈的時候,心口就陣陣的劇痛,即使用上了那秘術,也還是不能無損接下宮無上傾力一擊麼?頭頂的及時雨已是最後的依仗。如果意外發生,及時雨無法維持,那麼還剩下什麼?
只有拿命去抵了。
可是若真的死在這裡,悲傷是悲傷,蕭溫菊卻覺得自己不會陷入絕望。任誰都有一死。只看你是山嶽還是鴻毛。生死關頭他經歷不少,但是沒有一次如今天這般有意義。他的血管裡高速湧動著快意與興奮的混合體,些許的悲傷躲不過這洶動的洪流,悲傷遭到撞擊,沉澱下去,最後都轉化為了冷靜。
第三九章倒影塔(十)
因此當地面的陰影忽然黯淡,宮無上踏前一步就欲發難的時候,蕭溫菊沒有一點畏懼。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大廈將傾,他所求不奢,只是多撐一刻,僅此而已。
及時雨出現誤差只是短短一刻,隨後就恢復了正常,但是及時雨並非完成形態的事實已經表露無疑。
“蕭溫菊,雨有停時,天有晴日,老夫不會一直這麼有耐心。”宮無上開口道,森冷的眼色暗示著這將是最後一次的勸降。
南北的林蔭道上,可見三清和尚回返的人影。去時孤身一人,回時三清和尚的身邊則多了一人。
與三清和尚結伴而來的是個中年男人,他長袍馬褂,鬚髯飄飄,左腮心型痣,右手黑漆傘,此人一出現,就連宮無上都轉身拱手相迎。這裡面別無它由,只因來者乃是兵之祖金家的代理家主金月遊。
宮無上含笑道:“我知金家主是守信之人,必不會置身事外,讓我失望。”
金月遊一路走來,一路看雲,此時他收回觀察及時雨的目光,還了宮無上一禮,並向緣盡緣錯等人一一示意,他風雅中帶著愁緒,示好道:“宮教主先機在握,成竹在胸,扭轉乾坤只在今朝,金某由衷佩服。宮教主做大事,創基業,金某謀小事,理家事,格局的差距,我是望塵莫及啊。金某來此是想向無雙門詢問一件東西的下落,插言幾句,宮教主應該不會介意吧。話說回來,我家孩兒那點事兒鬧得我是焦頭爛額,一聽風吹草動,拙內也來了西北,怎奈平朔大牢竟然被劫,這樣她尋不到窗兒,必然大發脾氣,唉。”
“令公子吉人天相,不會出事的。女人嘛,總是溺愛幼子的,娘疼兒子,天經地義,尊夫人大氣不讓鬚眉,但落在這人之常情上,傷心也無二致,金家主多多勸慰吧。”宮無上深為同情又豪氣干雲的道:“問詢之事,金家主但問無妨。”
金月遊點點頭,也不拖延,他向著倒影塔便道:“這裡誰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