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審?”
會審設在地牢。
火光熊熊,照得牢房亮如白晝,形狀古怪的各種刑具擺在兩側,上面染著黑色的陳血。
娉婷第一次進這裡,跟在楚北捷身後仔細打量。
牢壁堅固,外攻不易,內取倒很方便。眸子輕轉,將看見的一一刻在心中。
楚北捷的熱氣噴在她耳中:“若怕,就抱緊我。”
娉婷縮縮頭,讓楚北捷豪邁地大笑起來。
到了盡頭,火光更盛。一少年低垂著頭被吊在半空,雙手雙腳都銬上重鐐,鐵鏈拉扯著四肢。
娉婷只看一眼,已經知道確實是冬灼。衣服破爛,傷痕卻不多,看來並未吃多大苦頭。
“小子,快點醒!我們王爺來了。”地牢另有負責看管的粗壯牢頭,碩大的鞭子尾端挑起冬灼的下巴,讓楚北捷看清楚青澀帥氣的臉。
冬灼的目光多了幾分往日看不見的冷冽,直直與楚北捷對望:“哼,楚北捷。”
敬安王府的頭號敵人,就站在面前。
“本王沒有惡意,只是對小敬安王心生仰慕,希望可以勸說小敬安王歸順我東林。”楚北捷淺笑著,豪邁中透著誠懇:“竟然小敬安王已經不容於歸樂,為何不另尋良主?”
冬灼冷哼:“任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告訴你一個字。”
楚北捷嘖嘖搖頭,露出惋惜之色:“硬漢子我是很佩服的。可惜在我的手下,能當硬漢的人不多。”後退一步,雙手環在胸前,朝旁邊的下屬點點頭。
娉婷藏在楚北捷身後靜觀變化,見他舉動,分明是要動刑。焦急地低頭想著營救的主意,鞭子破空的聲音傳來。
霹!
鞭子著肉的脆響,讓娉婷猛顫一下。
霹霹霹!
連著又是幾下,外面北風颳得厲害,地牢卻悶熱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地步。
鐵鏈撞擊著發出金屬的響聲,隨著鞭子的揮動形成掙扎的繃緊和放鬆。
殘忍的鞭子狠狠咬上冬灼的肉,冬灼倒也硬挺,哼也沒哼一聲。
楚北捷擋在娉婷身前,似乎感到娉婷的顫抖,大手在她背上輕柔地拍拍。娉婷抬頭,看見筆直的脊樑,和他被火光印紅的無情側臉。
“還不說嗎?”楚北捷好整以暇:“要知道,鞭子,不過是牢獄裡最常用的刑罰,不啻於餐前小菜。後面的花樣用上,恐怕你即使肯說也要落個殘疾。”
冬灼嘶啞著喉嚨,中氣倒還很足:“敬安王府沒有怕死的人!”
楚北捷嘿嘿笑起來。娉婷抬頭,看見邪氣從他唇邊逸出,危險的笑意叫人心裡發寒。看來冬灼今晚不妙。
眼看楚北捷又要開口,娉婷潛意識將楚北捷衣袖猛然一抓,吸引楚北捷的注意力。
楚北捷果然低頭,柔聲道:“臉色怎麼蒼白成這樣?你怕?不用怕,有我在呢。”
“好多血。”聲音裡摻了許多膽怯畏縮。
鐵鏈忽然發出哐鐺輕響,彷彿冬灼震了一震。
“怕血?”楚北捷搖頭,戲謔地問:“我楚北捷的女人若是怕血,將來怎麼跟我上沙場?”
娉婷抬頭,露出半個清秀的臉蛋,柔弱地看著楚北捷。眼角餘光掃到被懸吊在半空渾身鮮血的冬灼。冬灼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目光一閃即過,旋即明瞭般,掩飾地將頭低低垂下。
“我不舒服。”她摸著額頭,放了一半體重在楚北捷身上。
如此的嬌柔,倒不常見。楚北捷愛憐起來,忙扶著,低頭沉聲問:“哪裡不舒服?不該叫你一同來的。”
娉婷沒有看冬灼一樣,澄清的眼睛裡只倒印楚北捷一人:“這裡好悶,我想咳,又咳不出來。找個人送我出去,你慢慢處理公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