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伸手過來拽起她,逼著她在差不多的高度與他對視。
她只停頓了片刻,便冷冷地說:“是。”
一瞬間,顧非宸英俊的臉上如覆寒霜,漆黑的瞳孔急劇收縮,眼神凌厲得彷彿要將她不留情地刺穿。
她卻嗤笑一聲:“我已經夠坦白了。可是你呢?你和我結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只是和我做筆交易,換回那點微不足道的股權而已?還是說,你另有打算,希望我真能替你生個孩子,你好很據乾爹的遺囑,拿回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進而控股你的顧氏集團?顧非宸,到底什麼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在說什麼?”他的聲音很冷,眉心微微一皺,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卻鬆了鬆。
“別告訴我你一丁點這個念頭都沒有!”這樣細微的動作令她笑得更加嘲諷,可是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這是在嘲諷他,還是在嘲諷自己。她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還真是傻啊,吃過虧上過當,結果偏偏不長記性。還以為之前那段大家都是認真的,都是認真把當年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了。可事實上呢?顧非宸,事實上你是不是又設好了一個陷阱或圈套,就等著我傻乎乎地往裡鑽呢?”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你管不著!”他沒有反駁,所以她只能當他是預設了。心頭彷彿有什麼東西就這麼忽然崩裂開來,原先只是細細的龜紋,如今卻全然崩潰,迅速碎成齏粉。
“到底是誰說的?”
“我說了你管不著!”
“還有之前那個孩子……”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喉結微微動了動,緊抿住嘴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可是她知道,他正在盛怒之中,一般他只有怒極的時候,才會露出現在這樣的神情。
森冷,陰鬱,一雙眼睛深得像無底的海,正夾雜著驚濤駭浪,滾滾席捲而來。
有一種山雨欲來前的壓迫感。
她知道自己今日可能躲不過。可她並不怕,她只是憤怒,又彷彿覺得可笑。多傻?幾年前犯下的錯,如今又差點再犯一回。
究竟要有多愚蠢,才會以為那美夢一般的十五天值得懷念?
究竟要有多愚蠢,才會以為他偶爾也會有真心?
當他突然出現等在門口,當他晚上不肯離開,只是抱住她,任她又打又咬,任她將他的襯衣哭溼一遍又一遍,而他耐心十足地吻幹她的眼淚時,她竟然會以為他是真心的。
她早該記起,這個男人沒有心。
一個男人連心都沒有,又何來的認真?
可是預料中的暴風驟雨並沒有來。
他只是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冰涼的手指終於慢慢鬆開了。
他鬆開她的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說:“出去。”
她也瞪著他,自己揉了揉被捏得淤青的手腕。
他又重複了一遍:“出去。”
最後臥室門咔的一聲,終於合上了。
她走得似乎從容鎮定。
凌亂的被單,地上也是一片狼藉,浴巾、衣服、藥片藥盒散了一地。她走的時候,將水杯留在了茶几上,透明的杯壁上還掛著一圈薄薄的霧氣,卻也正在一點地蒸發變淡。
顧非宸沉默無聲地盯著窗戶。
窗外的院子裡有一株榕樹,根節盤繞,枝葉茂密,陽光幾乎穿透不了它,陰影肆無忌憚地蔓延覆蓋。
這是二十年前移植的。他當然記得,在移植的前一天,那裡只是一個大且深的土坑。
他就這樣望著外面,也不知站了多久,才突然拿起面前的水杯,重重地砸向窗戶。
“啪!”的一聲,強烈的對撞之下,水花混著玻璃碎片四下飛濺。彷彿有極尖銳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