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笑,可真心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有極細的紋路,而非現在這樣,如同戴著一副最完美的面具,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這樣的無可挑剔。
更何況,如今私下裡,他與她經常陷入一種劍拔弩張、硝煙瀰漫的境地,可他今晚卻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鶼鰈情深的模樣。他說話的時候,會輕輕握住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把玩,他念到她名字的時候,眼睛裡甚至還會流露出溫柔的神色。
而這樣的溫柔,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是在多少年以前了。
她打從心裡佩服他,做戲做得這樣好,為什麼不去當演員?或許還能拿座影帝獎盃回來,為顧家添上娛樂業的第一筆華彩。
可是心裡再鄙夷,面上也不能露出半分來。她唯一應該做的,只是配合他把這一出相親相愛的戲演完整。
她當然不能拆他的臺,因為她與他目前正在合作。
所以,她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裡。這樣熟悉的溫暖和觸感,包括他一邊與人講話,一邊在桌子底下輕輕撫摸她手指的小習慣,她不得不動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令自己忽略掉它們。
偏偏旁邊的女士性格開朗,很愛與她交談,問了許多家常問題。比如,她現在有沒有外出工作、休閒的時候都會幹些什麼、有哪些興趣愛好,等等。
她被他弄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答非所問,幸虧心思機敏才及時把話圓回來。其間,她分明看見他轉過頭來瞟了她幾次,嘴角噙著笑意,眼神裡卻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猜想他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一隻手在桌下這麼不老實!
雖說這是私人的聚餐,但好歹也是面對外人,他卻可以一心多用,桌下玩得不亦樂乎,桌上侃侃而談。她聽見他和那位官員探討地產問題,兩個人從國家新出臺的宏觀政策一直聊到某些不可放到檯面上說的細節及內幕,她雖然不太懂這些,但也聽得出他的思路有多敏捷多嚴謹,且神色自若、從容優雅,間或還能“照顧”到她這邊,囑咐她多吃一點,別挑食。
此舉顯然深得官員太太的讚賞,那女士用她保養得當的手拍了拍秦歡的手臂,無不羨慕:“小顧年輕有為,你們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極了。”
她笑著說:“多謝鄭太太誇獎。”其實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可又不好現場發作,只得左手隱在桌下,暗自用力,指甲在某人掌心裡狠狠地掐了一下,以期掙開這隻可惡的魔掌。
可是某人也只是輕輕動了動眉峰,便轉過來看她,溫柔地問:“怎麼了?”
這下子,全桌的焦點都集中在秦歡身上。
秦歡一噎,她沒想到顧非宸居然會中斷和別人的聊天,用一種不大不小又毫無遮掩的音量與她說話。
她瞪著他,無言以對。倒是顧非宸笑了笑,重新朝著那位官員半開玩笑地說:“可能我們聊的話題太枯燥了,有人不開心了,剛才故意踩了我一腳以示抗議呢。”
那官員聞言哈哈大笑,也連聲說:“對對對,這本就是家庭聚會,官場和生意上的事留到咱們以後單獨再聊。”然後又對秦歡說:“弟妹見諒啊,男人都是這樣的,你嫂子也經常跟我抱怨說我忽視她,害她都不愛陪我參加飯局。”
秦歡連忙扯出笑容:“千萬別這樣說,你們談正經事要緊,我一點兒都不介意。”
可話雖這樣講,對方到底看她還年輕,以為她小孩子心性,弄出點小動作提醒未婚夫不要忽視了自己也是極為正常的舉動。他們看著她的眼神裡,都有體諒和包容,於是接下去的內容,果然沒有再圍繞國家大事,而是轉向尋常的閒聊。
這頓飯一直吃到九點多。
結束的時候,顧非宸說:“聽說過幾天是嫂子的生日,不如到時由我做東,替嫂子慶生。”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