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聽舞道:“進得禁地,便可獲得傳承?”
百曉乘風道:“前十三代時,是如此。”
謝聽舞道:“禁地是何模樣?為何會這般詭異?”
百曉乘風搖頭,“未知。”
謝聽舞道:“不是早有前人獲授傳承生還?”
百曉乘風嘆道:“獲授傳承的先輩出來之後,都是再絕口不提傳承之事。問之,也是說全然記不得。”
荀珍看了眼丙三十三道:“那這孩子之所以稱‘丙三十三’也是因為你們這個傳承禁地了?”
百曉乘風道:“十代以後,我們再不敢將族中九歲子弟全部送入禁地之內,逐年削減人數,皆是生死不知。上代堂主有父母之心,不忍再見這般無由來的別離,計劃要暫關禁地傳承事宜。但族中老人卻有說辭,上代堂主亦是不妥協,兩方各有說辭,所幸各退一步,定下了歷年天資最高者進禁地的族規。”
謝聽舞嘆道:“那你們恐怕不僅不會懈怠修行,甚至是要拼命拔頭籌,博取獲得傳承的機會。”
謝聽舞並不瞭解百曉堂的人,但他看到了百曉乘風。儘管百曉乘風表現得儒雅隨和,謙謙有禮,但謝聽舞仍舊知道他是個血性男子。百曉堂能培養出百曉乘風這樣性情的人,絕不會是偶然。
血性男子總會拼上自己的一切,去蔚為萬夫雄。
但血性男子不總會是成功的,他們甚至是成功率最低的那一批人。因為他們死得總是很快,死得驚人,驚起又一批血性男兒。
百曉乘風愣了愣,望著謝聽舞的眼中是感激。
荀珍道:“百曉堂主亦是其中奮力修行的一人吧?”
百曉乘風自豪又落寞的點了點頭,道:“我輸給了我的兄長。”
荀珍道:“他也沒出來?”
百曉乘風抬頭看了眼屋樑或是其他,他沒有笑,只是嘴角有弧度的揚起。好像在慶幸自己還活著,又給了人一種沒死成的落寞。而後,百曉乘風也只是淡淡道:“也沒出來。”
荀珍點頭,他說出來的時候便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又沉聲道:“丙三十三,卻是為何?”話語間,寒意森然。
歷年一人進禁地接受傳承的話,荀珍能理解,這是一個家族迫不得已的希望。但‘丙三十三’卻不是一個好的寓意,這樣的數字放在一個家族裡,更像是一個實驗品。
荀珍不喜歡實驗品。
謝聽舞也是微微皺眉,側頭看了眼荀珍,他記憶中荀珍初次這般冰冷,這個時候的荀珍似乎更接近江湖傳言中那個讓人喪膽敬懼的鬼醫。
百曉乘風的反應更激烈,他的眼中已然射出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憎惡,似是強壓著怒氣道:“族中有些人已經受不了這種不高不低的日子了,他們總說先祖在責備我們的懦弱。”
荀珍冷笑道:“所以他們又把自己當成了判官,列明生死簿,更不註名姓,清點一般,開始了大規模的禁地傳承。”
百曉乘風泛紅著眼眶,只是低頭嘆息。似乎萬千憤懣屈恨,欲到傾訴之時,總是難以言表。
這總是許多人的無奈之處,一如百里乘風。
謝聽舞若有所思,喃喃唸了句“丙三十三”。
三人不禁皆皆看向他。
謝聽舞道:“那你不想進禁地嗎?”
“我想,但不是時候。”丙三十三開口了,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澄澈。
“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丙三十三平靜地說出了這四個字,好像這四個字一定是這個問題最標準的答案。這個答案卻只是讓百曉乘風一人愕然,他應當問過很多次‘什麼時候’,也應當聽過許多次‘我不知道’,但他依舊愕然。
“我希望我可以活到我想進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