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盛宴鈴睡在五姑娘的屋子裡面,為她排解憂愁。
好高興!
她努力瞪大眼睛,一臉認真,凝神靜氣,聚精會神——甚至想要拿筆寫下五姑娘的憂愁,免得忘記了。
她還很緊張,生怕自己解決不了五姐姐的問題。
畢竟,這是第一次自己為五姐姐做智囊袋。她先做個好軍師,而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
五姑娘倒是沒有她這般激動,她還是淡淡的,只是眉頭緊鎖,道:“應當還是太久沒見了。”
她自己琢磨道:“今日見了他,我還是很喜歡的,但確實沒有見了就想嫁的慾望。”
女子十五六歲就要嫁人,十七八歲嫁人都算是晚了。嫁人之後第一年未有身孕便要叫人說道,兩年生不出孩子,便要叫人扯著去看大夫了。
但是男子二十及冠,俗稱弱冠。
五姑娘是近兩年才想明白此事的。她這個人以前是叛逆了一些,但裝得很好,也認可這個世道。可近些年來,她漸漸的不願意認可世道的規矩了。
她的反骨隱隱作祟,她的叛逆如影隨形,她漸漸的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思慮。
她開始挑剔吳禮。
“他在定下我們的親事後就好似鬆了一口氣一般,便馬上去遊學了。我們算不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只是在那一年裡那一瞬間情投意合,他為什麼肯定我在他不在的兩年裡一定會等他?”
“他好自傲。”
“而後,他在遊學之時,納了他的大丫鬟為妾。他還寫信來告訴了我——他寫的信很是平常,好似只是一件小事!他好自大。”
盛宴鈴驚呼起來,“你一直沒有跟我說過這事!”
五姑娘嘆息,“我跟自己憋氣呢。自那之後,我也好好給他寫過兩次信,其實我已經很生氣了。但我不願意讓他看出來。所以我足足等了兩三個月之後才開始慢慢的不跟他寫信,只說自己忙。”
盛宴鈴表示理解,“然後呢?還有呢?”
五姑娘:“他人是很好,他父母也好,但整個吳家可不好。裡面狼窩鼠窩,亂得很,我有時候碰見了他那群親戚就煩。他家老太太偏心小兒子,我那未來婆婆多好的一個人,也如同母親一般,逼得使了手段,但他父親可不像咱們家阿爹,捨不得送人走。”
“而且,他家小叔也厲害,一邊排擠他家這個大房,一邊在外面說自己是個可憐人,不過是受母親寵愛了一些,便要遭受大哥白眼。”
盛宴鈴:“那你是煩這一家子親戚還是煩吳禮?”
五姑娘捫心自問,道:“煩他家的親戚。”
她悶悶的道:“宴鈴,其實我知道我是過於嚴苛了。但我不認為我有錯。”
她也看清自己了,“我是個自私的人。”
盛宴鈴當然是順著她來的。她說:“在世人看來,確實有些自私了,嫁與人家做妻子,卻不願意去跟他家同甘同苦,好似是大逆不道,但咱們又說回來——寧國公府沒有這些煩人的親戚,你要是一輩子做姑娘,也不用解決他那些妾室了。”
吳家是要納妾的,吳禮已經有別的女人了。
五姑娘也不滿這一點。
但世上的男人,哪裡就能各個不納妾了?她家是她家,也就是三哥哥和四哥哥保證過不納妾罷了,父親不是也有妾室嗎?
她就是妾室生的。
她就是說起此事來,也是沒有底氣的。她是個妾生女。在她自傲的一生裡,此事算得上自卑的。不是埋怨阿孃和母親,甚至父親,而是她不喜歡自己妾生女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氣,又道:“我看得清,吳夫人一直喜歡我,一是因為我為寧國公府的唯一女兒,二就是她確實喜歡我的性子。”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