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亂跑,只在屋中寫詩畫畫。”
“切,”少年嗤之以鼻,“我可見過……就算是司空府的千金瘋起來的樣子也是很可怕的……她沒有朋友麼?真可憐啊。”
“這年月,保得清靜平安就不錯了,還能強求什麼啊。可憐這樣的大臣家,現在居然還要受一個城門校尉的欺負,舊日那些世交部下全也不知哪兒去了,老爺還巴巴地盼望著有一天皇上能重回天啟,派人來迎娶小姐呢……”
“皇上……”少年搖搖頭,“蘇老爺是南枯氏作亂那年逃出天啟的,只怕連未平皇帝的面也沒見過吧。他們所等的,並不是當今的那個未平皇上。可惜那本來應做皇上的,卻早已不在人世了。”
“唉,這誰做皇上,是我們這些草民能操心的事麼?可你說現在這皇上也奇怪,別人起年號都是景安、天祥什麼的,偏他起個未平,叫這麼個年號,那這天下還能安定得了嗎?”
“景安時有六國之亂,死了數十萬人,天祥時海嘯洪災淹了十七郡,百萬人逃難。可見這年號起得好壞,與國運無干。那時六皇子登基,原本大臣們想用年號承平,可那皇帝想分明是天下未平,粉飾又有何用?就把年號起為未平了。”少年嘆了一聲,“天下未平,難道終還是逃不出那句話?”
那夜,蘋煙在府內走過,又看見蘇語凝站在院中,手中握著一支木釵,痴望著月光像是祝禱什麼。少女的目光像水波流到天上,脈脈而動。她的心中在想什麼?她真的還在抱著那個皇后的夢想嗎?
蘋煙轉入鄰牆的小院,發現少年也坐在廊前石階上,手搭在膝頭,望向天空,這一牆之隔的兩人望著同一個月亮,卻不知是否想著同樣的事情。
蘋煙突然覺得,她離這少年,就像離這月亮,是一樣遠。他是誰?他為何而來到這裡?他喜歡什麼?恨什麼?有什麼過去?她不知道。少女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她害怕有一天,少年會從她的眼前消失,就像你不知道月光何時就隱入雲中。他們終究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5
害怕惡霸何永前來逼婚,蘇成章決定舉家遷去越州尋大兒子蘇語衡,卻又擔憂這一路上盜匪甚多,無人保護。欲請護衛,又沒有金錢。“難道我蘇成章竟要困死在這裡嗎?”他整日嘆息。
蘇語凝看在心中,她喚來蘋煙,偷偷交予她一個小匣:“今天在敬寶堂有賞珍會,會有各地人士雲集,售購寶物。你將這其中之物拿去競賣罷,記住,若是少於一千金株,萬不可出手。而且不要讓老爺知道。”
什麼東西可以當上一千金株?蘋煙心中疑惑,想是極為名貴,覺得那匣子在手有如千斤。她擔心市井的劫盜,於是喚上少年同行。
到了敬寶堂,果然是偌大一個廳樓中擠滿了人,不斷有人上臺展示自己要出售的珍寶,下面的富商貴人們競價不休。
他們來到一邊櫃檯,取出那匣中之物登記。裡面卻是一塊小小的玉佩,外碧內紫,中央還銘刻著兩行金色的小字。
少年忽然臉色變了,一把抓起那玉:“不要賣了,我們走吧。”蘋煙驚問:“那如何向小姐交代?府中還急等錢用。”少年握著那玉,手指在玉上用力摩挲,怔怔想了半天,才長嘆一聲,將玉丟回櫃檯上。
蘋煙問:“你自然是懂得鑑賞的,這玉該值多少錢啊?”少年冷笑著:“買不到,買不到。”
“那是為何?”
“這是當年,牧雲氏皇族給皇子們一人一塊的佑身信物之玉,若是交給外族女子,那就是與未來皇子妃的信物了。這塊玉,應該是二皇子賜給你家小姐的吧。”
“啊?”蘋煙驚叫著,“那小姐若當了此玉,再過期不能贖回被別人買去,豈不是將來再做不得皇后了?”
少年嘆息一聲,“她也是想借此讓自己斷了那個念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