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無奈地張嘴。
一邊吃一邊重新從她腋下抽出帳本,翻到一處做記號的地方問,「我瞧出些端倪,這個帳本乃是每一樣物件的細帳,按理說加起來應該與總帳的數目一樣,今兒我一算,壓根對不上,足足差了三百兩的差額。」
崖雪聽她這麼一說,即刻明白過來。
定是有人做假帳了。
王爺常年在外,府裡大小事宜,皆交由府里人打理,太妃修佛念經,往日也不管這些的。
只要明面上過得去,也沒人會追究,是以藏了不少醃臢。
去年年底徳昭回府,雖然命人整理王府,但礙於政務,一直沒有在這方面花心思,只是將府裡的細作們查清楚打發了出去,並未來得及嚴整。
夜晚徳昭回府,幼清拿了帳本過去同他請示。
燈下,她拿出自己重新書寫的帳本,一項一項細緻地羅列出來。
徳昭原本有急事要處理,本來想同她說一句,「任你處理。」見她這般認真模樣,忽地就不想走了。
暖黃融融光映襯在她的鬢邊,她的一雙黑眸透著水亮,像玉盆裡盛著的黑水銀,湛湛清透,像是要將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徳昭下意識想伸手撫撫她的臉,手臂懸在半空,忽地想起那日在崖邊答應她的事。
從此再也不輕薄於她。
沒有她的允許,他不能碰她。
徳昭自問不是個君子,但在她面前,若想得到她的心,他必須做一回君子。
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如今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障礙,她已經動心,他只需慢慢地等待她開啟心扉,而後投入他的懷中。
說好的從頭來過,就要從頭來過。
徳昭放下手,那邊她正好說完帳本的事,抬起眸子望著他,撲閃的大眼睛彷彿在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徳昭撇開視線,與她對視,他會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
還是穩妥一點為好。遂又往後退一步,與她隔了些距離,沉聲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只管放手去做。」
幼清看了看他和自己隔著的距離,聲音不免放柔幾分,應了句:「好。」
第二天果真召了跨院的人對帳。
涉及的一共有六人,她第一次發落人,做起來並不生疏,坐在上位時,總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彷彿以前做過一樣。
那些人原以為她不過是個寵婢,受了徳昭的寵幸,一時無聊管起帳來,走走場面活而已,並不會真的去查帳,更別提查到了錯處發落人。
結果讓大吃一驚。
幼清不僅將他們各自做假帳的明細一一列出來,而且還真的想要發落他們。
聲音輕輕柔柔的,幾句話,就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人是不能再留在王府了,欠下的空缺也得補上,你們拿銀子補不上的,便到莊子上做長工。」不卑不亢,頭頭是道。
這些人還未反應過來,幼清便已拿著帳本走了。
崖雪隨手一指,道:「你們還不快領罪?」
眾人這才想起來求情,跪倒在地,張嘴想喊冤,幼清卻早已不見。
有什麼好冤的,都是自己做的孽。
不過半天時間,跨院上下已傳遍,幼清處理跨院的事情如何如何得心應手,如何如何毫不留情,表現得絲毫不像個丫鬟,舉手抬足間皆是貴家千金風範。
她本就是一股子清麗姿態,被人這麼添油加醋地一說,倒將她誇到了天上去。
過去眾人是礙於徳昭對她的寵愛,是以對她畏懼不已,如今得知她並非個花架子,而是真正能做事的,便更加怕了,多了層敬畏,倒不將她當丫鬟看了。
夜晚徳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