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這就是他令人討厭的地方。一個心靈脆弱的人做不了政治家。把良心看得太重,往往使人優柔寡斷。顧慮好像一個面對權杖而沒有胳膊的殘廢人,一個面對著結婚幸福的閹人。千萬要小心,這種顧慮會把你引得太遠。不近人情的忠實如同一條通到地窖裡去的扶梯一樣。一級,一級,接著又是一級,你就到了黑暗裡了。聰明人會退回來,只有傻子才留在那裡。良心不應該隨隨便便這樣認真。不然,你就會一步一步陷入政治節操的黑暗裡。結果就無法自拔了。克朗查理爵士的情況就是如此。
到了末了,這些原則就變成了深淵。
他雙手背在身後,沿著日內瓦湖散步,多麼好的前程!
在倫敦,大家有時提起這個流亡者。他在輿論法庭之前差不多可以說是個被告。有的人替他辯護,有的人攻擊他。辯論結束之後,幸虧他愚蠢無知,才宣告無罪。
前共和政府的許多熱心家,現在都依附斯圖亞特王朝了。這一點是值得表揚的。當然,他們多少總要說他幾句壞話。和氣的人總是討厭頑固分子的。有一些受皇上寵幸,在朝裡地位高的知情達理的人,對他這種可惡的態度討厭透了,於是就自然而然地說:“他沒有回到皇上這兒來,是因為他沒有得到好位子……”“他想要大法官的位子,可惜皇上已經給了哈以德爵士了,”等等。他的一個“老朋友”甚至低聲說:“這話是他親口對我說的。”林諾·克朗查理雖然深居簡出,有時也會碰見幾個被判了罪的流亡者,或者犯了弒君罪的人(像住在洛桑的安德烈·布魯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上邊的這些話也會傳到他的耳朵裡。克朗查理不過微微地聳一下肩膀,表示他毫不在乎。
有一次,他聳聳肩膀,又嘟嘟囔囔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可憐那些相信這種事情的人。”
4
連查理二世這個好人也瞧不起他。在查理二世統治下,英國不單單是幸福,而是欣喜欲狂。復辟好像重新上漆的一幅年深日久的發黑的油畫;過去的又重新出現了。美好的古風也跟著來了,美麗的婦女又出來治理國家。愛浮林就注意到這一點;我們在他的日記裡可以看到:“窮奢極欲,褻瀆聖器,凌辱上天。在一個星期日的晚上,我親眼看見國王在遊戲殿裡跟朴茨茅斯、克莉夫蘭、馬薩林和另外兩三個宮女在一起;所有的宮女都差不多不穿衣服。”我們覺得這種描寫有點兒不懷好意,不過,愛浮林是個愛發牢騷的清教徒,沾染了共和政體的夢想。他自然不會欣賞各國的君王在這些盛大的巴比倫式的狂歡中所作的有益的榜樣,這種狂歡畢竟帶來了享樂的資料。他不懂得惡習的用處。有一句格言說:要是你喜歡風騷女人的話,那就不要革除大家的惡習。要不然,你就是個愛蝶而滅蛹的傻子。
我們在上面已經說過,查理二世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有一個叫克朗查理的叛徒,可是詹姆士二世卻很注意。查理二世的統治,比較馬虎,他就是這個作風;我們必須承認,他的成績倒不怎麼壞。有時水手會在擋風的繩子上打一個鬆鬆的結,風一吹結子就緊了。這就是風暴愚蠢的地方,老百姓也是如此。
鬆鬆的結很快就變成一個抽緊的結。查理二世的王朝也是這樣。
到了詹姆士二世就比較頂真了。其實鬧過革命之後也應當稍徽嚴肅些。他要做一個掌實權的國王,這種抱負實在值得稱讚。照他的意見,在查理二世治下不過只畫了一個復興的輪廓。詹姆士二世要建立比較完全的秩序。一六六○年只絞死十個弒君的議員,他認為很遺憾。他是一個真正重建王權的國王。他頒佈了許多嚴肅的法則。他建立了一個真正的司法機構,這比感情作用的雄辯強得多了,因為它首先關心的是社會利益。由於這些保護性的嚴格措施,大家都稱他國家之父。他把司法權交給傑弗利,寶劍交給苛克。苛克是個效法前人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