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現實猛烈地給了他臉上來了一個大巴掌。
他遇上了一隊聖佩裡克修道院的修士,他們和苦修者之前遇到的東耶克萊因的教堂僕役不同,沒有抱怨老百姓的難弄和抗拒捐稅。他們個個都快快活活的,洋溢著幸福——因為他們終於透過主教的管事從自己的主教那裡買到了許可,可以擺脫那個成天爛醉如泥的主教。搬到虔誠的圖爾內斯特主教的地方上來了。
他們沿路唱著聖歌,慶祝他們擺脫了黑暗。投奔了光明,這歌原是為異教徒脫離信仰多神的迷信入教而作。但是沿路每一個知道他們主教那虔拜葡萄酒之神德性的人都明白他們慶賀的是什麼。
這真是太可怕了——繼貴族之後,連修士——都被他的表親給欺騙和誘惑了。
苦修者不得不正視他不願意去想象的現實。
他到達圖爾內斯特城的那一天,天氣很好,他沒有籍口在路上停留,他一路走到圖爾內斯特大教堂。
那天醫院裡病人很少,新來的護士們在漢森大媽的保駕護航之下在這個難得的清閒日子裡集體來敬拜聖奧布里,苦修者到來的時候,她們正應男爵夫人之邀,參與打扮——壓制要在即將到來的聖光節上做徵兵廣告招牌的騎士弗朗西斯。
騎士的一頭長髮被梳成了十來根小辮,按照護士們的意思,每根小辮上都要用不同顏色的緞帶打個蝴蝶結,這種設計讓始作俑者的男爵夫人都不忍心看了————即使不算上頭髮,他也已經被層層疊疊的花邊給打扮成了一朵鮮花,還是七彩的那種——但是漢森大媽一旦參與是不肯輕易停手的,她手下的那群女將更非易與之輩——羅怡當初為了預防醫鬧,告訴漢森太太,挑選的護士要按精神病醫院的標準,也就是說,單手就能撂倒一個成年人然後將丫捆上——結果就是現在男爵夫人起了頭,卻無力阻止她們對騎士的荼毒。
旁邊幾個要在節日上為排隊人員獻唱的吟遊藝人和打鼓藝人哈哈笑著,啊,陽光像黃金一樣灑下來!這正是一個清閒歡樂的黃金般的日子,每個人都和小學生過了一個假期重逢那樣快活。
這些人都認得苦修者,也記得他和主教的爭吵和不告而別,對他都很冷淡,但是不失禮數,因為他畢竟是主教的親屬。
苦修者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嬉鬧,因為主教應女修道院長之邀去處理一些積壓的雜務了,那個地方是除了修女的親屬和主教之外別的男人都不能進入的——雖然,很可能,恐怕是聽到漢森大媽要大駕光臨的訊息,為了避免被漢森大媽強塞一個可以單手撂倒病人的女將才在忙碌的節日前夕出此下策。
就這樣過了一陣,騎士已經受不了女將們的折磨,嚷嚷著叫侍從拿剪刀來剪了他的頭髮。因為反正是要被這些天真無邪的少女們揪光的。所幸他祖上積攢了許多燒教堂殺修士的功德,此刻神明感應。從天邊飄來了幾片烏雲遮了太陽,隨即颳起陰風來。
“你們都沒有帶雨具吧。趁現在雨雪未下,趕緊回去吧,天也不早了。”男爵夫人叫道,就這樣騎士才脫了一劫。
等這些嘰嘰喳喳的女將們在可怕的漢森大媽帶隊下離開後,披著斗篷的主教才回到了教堂。
然後他看到了苦修者。
苦修者看起來很平靜,他告訴他的表弟,他失蹤的這些日子是在曠野裡祈求平靜,現在已經能夠面對現實了。他們原來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既然表兄已經修正了姿態。就很快重歸於好,然後一起做了晚禱。
當天晚餐的時候主教為他的表兄在麵包和鹽之外預備了蜂蜜水,這是傑弗裡修會允許的食物,因為這是自然的產物,是他們的先賢在曠野中得到的,苦修者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飯後,其他人都識相地退避了,給他們兩人一段單處的時間。
起初,是和飯間一樣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