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確鑿的謀殺場景讓許多路人發出尖叫,然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但是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那轎車的駕駛者竟然還不死心,又猛然開始快速倒退,試圖再撞林舒一次。
林舒被撞了這麼一次之後,已經受了比較嚴重的內傷。雖然這一次倒車比之前的撞擊要慢了許多,但是他卻連站都快站不起來了,更遑論逃跑。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輛方形貨車猛然從一側插了進來,突然地卡在了轎車和林舒的位置之間。
轎車撞在火車上,貨車被裝得往旁邊一歪,車廂瞬間變形了,從裡面掉出一堆一看材質就很高階結構複雜精妙的不明零件,好幾樣甚至直接砸到了林舒的身上。
然後他就看到後面好幾輛貨車都停了下來,車廂裡先後跳出來一串子的警察,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就聽第一輛車裡的司機一邊用力試圖推開扭曲的車門,一邊說道:“先把那輛車裡面的人給抓起來——那傢伙剛才當街蓄意要撞死人,真是了,這光天化日的,還有人這麼大膽子!”
聽那語氣,顯然也是個警察。
但是這一場意外,卻並沒有到此結束。
當幾個警察開始包圍轎車,而另外一位人民公僕則根據大家的指引試圖過來尋找林舒的時候,周圍突然響起了爆炸聲,然後視野之中猛然就騰起了多處的煙霧。
爆炸似乎傷到了人群,許多人再次發出尖叫。幾名警察一時卻是顧不得林舒的傷勢和車裡的兇手,猛然便向著發生爆炸的人群之中包圍而去。
這都是什麼事情?
林舒吐著血,心想。
可是還沒等他試著自己爬起來,卻突然看見了有人動作敏捷地趁亂靠近了卡車,然後在煙霧之中向著敞開的車廂後門鑽去。
林舒張嘴想要叫一句,無奈肺腑受傷,並不能發出在這一片嘈雜之中足夠引起他人注意的聲響。然後他就沒有機會了——那人鑽進車廂之後沒多久,車廂便發生了驚人的爆炸。
隨著一聲巨響,蘑菇雲拔地而起,無數的鐵渣碎片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下,然後落在了……突然衝出來撲在林舒身上的人背後。
黏糊的血液淋了林舒一手,竟彷彿還夾著一瞬間被燙焦的人肉。林舒本能地抱緊了那個熟悉的身軀,在漫天砂鐵灰火的暴雨下,以一種為不可聞的嘶啞聲音問道:“你……婚禮……”
居銘豐知道他在問什麼,可是他張了張嘴,似乎試圖回答林舒的問題,卻又已經沒有力氣回答。
然後……第二輛貨車也發出瞭如同小型核彈一般的劇烈爆炸。
林舒不知道,最後染溼了他的瞳孔的,是居銘豐的血,還是自己的淚。
我愛你,只是也許和你期盼的不一樣。
我愛你,以一種你或許永遠不能理解的方式。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過於如此。
林舒想,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因為這個劇本,和他預期之中的完全不一樣。他想要抱緊了居銘豐,但是卻無法感受到自己的手,腳,乃至一切感官。
他只覺得最後那一刻,腦子裡爆出一道金色的煙火,幾乎如同赤日那樣燦爛灼眼,把他從意識中徹底吞沒。
林舒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而坐這個動作,反而把他自己給驚了一下——畢竟這個動作肯定是要活著才能這麼利落地完成。
然後他便看到一個看上去有幾分陌生,卻又隱約帶著點熟悉感的房間。
林舒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這是他老家的房子——父親和繼母結婚之後沒多久,這套房子就被賣掉了,換成了在濱海市一套商品房的首付款。
林舒疑惑自己難道是在做夢嗎?
人死後還會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