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人,是沉靜的大山.這沒有敵人,沒有陷阱的地方比沙場還叫人膽怯,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山巒和林影沉默地敵視著她,娉婷從不曾感覺如此孤獨。
“你在哪裡?”她驟然轉身,火把照亮她蒼白的臉。憑她滿腹的智慧,全然說不出個所以然。為何在幾乎望見自由的這個時候,才平白無故膽怯起來。
站在茫茫白雪中,左邊是盈滿大地的月色,右邊是黑沉沉的森林。冬蟲的低語無從聽曉,她忽然明白過來,她是孤身一人的。
“你在哪裡?”她低聲問,再不復方才的高亢。
火把燃燒著,發出輕微的聲音。這輕微的聲音,卻是這片寂靜中唯一的節奏。
腦海中浮現的,是一雙銳利深邃的炯炯黑眸。
堅定強壯的臂膀,她原以為一輩子都會緊緊摟著她的,怎麼如今變了自個在黑夜中徘徊?
他有無雙的劍,驚天的勇,卻沒有一顆能讓她安定的心。
無人的深夜,情不自禁地低泣起來。連娉婷都不明白,怎麼藏在心底的苦,就忽然翻騰過來,讓眼淚在這望不盡黑林的入口處滴淌下來,摻入腳下的雪,留不住一點痕跡。
她低著頭,死死咬牙,在火光下將下墜的淚珠一滴一滴看得清楚。猛然間抬頭,叫道:“醉菊!醉菊!你在哪裡?”帶著哭腔,悽悵得粟人。
“姑娘!我在這!”沉默的林子裡忽然跳出一個清脆的迴音。
娉婷反而被唬住似的僵了,舉著火把怔怔看著。
果然,一道人影從影影綽綽的林中穿了出來,提著小籃,飛快地跑過來,喘著氣:“想不到這山上還有別的好草藥,我沿著樹根一棵棵過去,不知不覺就進去了。天一黑,差點找不著迴路,幸虧姑娘找來了,呀……”看見火光下紅通通的眼睛,醉菊猛然停住腳,隔了一會,悄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
“哭成這樣……”醉菊握住娉婷的手,冷冰冰的,沒一絲暖意:“都是我不好,害姑娘擔心了。”
娉婷苦笑。
她平素常被人誇七竅玲瓏心,只有自己最明白自己是何等沒出息。醉菊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正想著什麼呢?
眼睛一眨,又一滴淚珠無聲淌了下來。
醉菊心疼地道:“姑娘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下次再也不敢了。”
娉婷別過臉,輕聲道:“這些草藥又不是急用,這麼冷的天,你也應該愛惜著自己。”兩人慢慢往回走。
醉菊道:“我來拿。”接過娉婷手中的火把,一手提著小籃。她心中不安,不斷轉頭看娉婷的紅腫的眼睛,試探地問:“姑娘在想什麼呢?”
娉婷低頭靜靜走著,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可過了一會,又開口答道:“我在想我留給他的信。”
聽娉婷主動提起“他”,醉菊更是大奇,又生怕觸動她的傷心處,不敢造次亂問,沉默地走著。
不一會,又聽見娉婷幽幽道:“我那日提筆一揮而就,雖寫了許多東西,腦子裡面卻全是亂的。現在想起來,那也許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心聲吧。”
醉菊忍不住問:“姑娘到底寫了什麼?”
娉婷似乎打算坦言相告,嘴唇微動,卻只從裡面逸出一聲嘆息:“說了給你,只讓你白添煩惱罷了。”
兩人便又默不作聲,繼續往回走。抬頭一看,窗戶亮著燈光的小屋就在遠處,忽然聽見一把尖銳兇暴的聲音吼道:“老小死的,還敢多嘴!”清脆的巴掌聲在夜空中連響兩下。
娉婷和醉菊心中一凜,她們近日連番逃出敵人魔掌,神經被鍛鍊得警惕萬分,忙將火把往雪地裡一插,滅了火光,躲到路邊的石後。
悄悄探頭一看,月色下,模糊地看